大家的赞扬,母亲对他们“封侯”的期望,鼓舞着幼年的左宗棠。因为他是聪颖的老三,家里人都宠着他,使他自幼养成目空一切的性格,自高自大,自认为天下事没有他做不成的,总是夸大、狂傲、偏激、莽撞、不拘小节。
他思维敏捷,但却粗疏、浮浅,文章写得别出心裁,也有警句,但错漏不少,甚或多有不通和错字。但他自己却认为比别人的好,每成一文便自吹自擂,到处向同窗显示。大家知他脾气坏,也不敢惹他,只能掩口哂之。
左宗棠科途不畅,终生只是个举人,和他文风粗疏有关。过誉之者为他找了各种原因,都不好掩饰,要说他有特殊思想和警语是对的,但科举时也有它的要求,粗疏的文章是难被录取的。现在,取来鼎甲的文稿,读起来确很美;而如洪秀全,多次考秀才不得中,不用说文章了,就连他写的字也很糟,怕是他考上一万次也难中的。
评价古人确应客观,过誉了,离开客观标准,读者会连同作者一起笑话的。
当时的左宗棠自己不服气,但真到封侯的年龄了,读读当年的文稿,自己也觉得好笑。
道光三年(1823年),大哥宗棫不幸去世,只活到25岁。大儿子的死直接打击了母亲,送走了儿子也便病倒,父亲为母亲治病花光了积蓄,又四处借贷。医治几年无效,道光七年终于撒手人寰,又要筹办丧事。把余氏送进祖茔后,左家已家徒四壁。丧子丧妻、生活熬煎,让左观澜又活两年,便随妻儿归西了。
道光十年(1830年),大正月未过去,左宗棠一家已不再是老小十口的大家庭了。那时,姐姐们嫁出,父母亡故,家中只余宗棠、宗植兄弟二人和一个寡嫂。此时的家中田产早已在办葬和医病中荡尽,为谋生计,兄弟二人只得靠授徒维持,哥哥去了很多远处的城镇,宗棠为照顾嫂子,在长沙等近处谋生。
那时日可真够艰难的。“身无半亩”一点也不夸张。
左宗棠的科举考试从15岁开始,那年是道光六年,参加了湘阴县试,是最初的童子试,录取者只是参加府一级考试的资格。初级考试,他的成绩很好。第二年阴历五月参加府一级的考试,要考好几场,最后合格者才算秀才。左宗棠的秀才初试成绩合格,要等到十月复试,但因母亲病重,他没有参加。所以,他并没有取得秀才的资格。
史实很清楚,左宗棠16岁那年参加秀才考试,这一年他母亲去世,他没能取得秀才功名。随后三年不许参加科考,所以他一生也不曾是秀才。说他由秀才而举人,“少年早捷”的著作没有历史根据。三年守孝不许考试,而他19岁时父亲又去世,还要再守孝,直到二十多岁才花钱买了个秀才资格,才参加的举人考试。因此,左宗棠的科举道路很不幸,哪有“少年早捷”的史实呢!
直到道光十二年(1832年),为父亲的守孝勉强满了三个年头。二十多岁了,再去考秀才,不知等何年才能考举人,左宗棠如热锅之蚁。他知道拿钱可以买个资格,但当时穷得叮当响,哪有上百两的银子买文凭。
论时论势那次举人考试他必须参加。于是,他求亲告友,终于凑到108两银子,买了个秀才资格,即“纳资为监生”,才得以参加道光十二年的长沙乡试。爱惜左氏的作者,行文至此总想回避。但史实如此,既无法回避,也无须回避,买文凭也不算太丢人,在当时有捐纳的规定,也不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