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忻口血战
一、原平保卫战1937年9月30日，第2战区守军在放弃平型关后，即向神堂堡、五台山、代县、雁门关、阳方口之线转移，敌第5师团主力即紧跟追蹑，其先头部队筱原兵团5000余人，附伪蒙军2000余，飞机30余架，装甲车及战车各30余辆，于10月1日，攻陷代县后，继续南进。同时敌酒井兵团一部约2000余，由朔县向阳方口前进，威胁第2战区部队左侧翼。
在此十分危急的情势下，蒋介石令第1战区之第14集团军总司令卫立煌，率4个半师由石家庄经正太路向太原输送，转赴晋北，星夜驰援。
日本侵略军大本营于10月1日决定攻略太原，令其华北方面军以一部在晋北作战，谋取太原；令其关东军察哈尔派遣兵团以有力之一部归华北方面军指挥，以使晋北作战容易，并令向保定转移之第9旅抽出两个大队由高碑店铁运大同归还第5师团建制。其第5师团于10月2日在大同接到攻略太原之命令，主力奉命集结于代县附近准备参加对太原之攻略战，进出内长城线以南之关东军部队归第5师团指挥。
10月1日，第2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基于当前状况，判断敌主力将由大营、繁峙出发，一部由雁门关沿公路南进；另一部由阳方口附近实行牵制，使其主力易于作战。阎锡山策定作战计划如下：
第一，方针一、本战区以攻势防御之目的，以一部扼守五台山、崞县、原平、轩岗、灵山、界河铺、南怀化、大白水、卫家庄、1482高地迄阳方口既设阵地，两翼依托五台山及宁武山区，缩短战线，集中兵力，对侵入之敌，乘其立足未稳，迅速击灭之。
第二，指导要领二、在阳明堡、虎头山一带部队，应阻敌前进，掩护后方部队集中及主阵地之占领。
三、第18集团军之第115师、第120师，分向平型关及雁门关施行包围，截断敌之交通，使主力作战容易。并以有力一部，相机威胁敌背，形成优势包围形势。
四、主阵地借前方掩护，竭力充实战备，全力阻敌前进，并相机出击，协同第115师、第120师包围敌人于原平以北地区而歼灭之。
五、第18集团军（欠第120师)、第73师(附炮兵一营)、第101师(附炮兵一营)、新编第2师为左集团军，归第18集团军朱德总司令指挥，在五台山之罗圈沟、军马厂、翠岩峰、挂月峰及峨口之线占领阵地。
六、第14集团军、第15军、第17军、第19军、第34军之第196旅、炮兵第27团(欠两连)为中央集团军，归第14集团军卫立煌总司令指挥，在察家岗、灵山、界河铺、南怀化、大白水、1482高地之线占领阵地，以一部在中解村、阳明堡、虎头山迄黑峪之线占领阵地。
七、第68师、第71师、第120师、(向雁门关方向出击)独第7旅，配属炮兵第23团、第24团、第28团各团之第3营为左集团军，归第6集团军杨爱源总司令指挥，在黑峪及阳方口之线占领阵地。
八、第34军(欠第196旅)、第35军、第61军、第66师及独立第1旅、第3旅两旅为预备集团军，归第7集团军傅作义总司令指挥，位置于定襄、忻县地区。
各集团军总司令接奉上述作战计划后，即着手部署如下：
右集团军方面：除第18集团军之第115师在龙泉关(平型关南)地区建立根据地，第129师尚在陕北，急电该师等速向五台山区集结外，其余部队即作如下之部署：
(一)第18集团军(欠第120师)主力位置于平型关以东地区，刘骑兵支队(约六百人)在涞源、紫荆关、易县、唐县、曲阳(均在石家庄西北)地区活动，杨独立支队(约三千人)深入灵邱、蔚县地区活动。
(二)第73师、第101师、新编第2师，任五台山之罗圈沟、峪口之线守备。
中央集团军方面：第14集团军之第14军、第9军(欠第47师)、第85师、独立第5旅，现由正太路迅向忻口输送中，10月5日后方能陆续到达。第15军正向横山村集结，10月7日始能整理完毕。第17军正向西冯村，忻县西北集结，10月9日以后可以整理完毕，第19军附第196旅于崞县附近奉阎司令长官命令，以主力扼守崞县，一部扼守原平，阻击敌人并迟滞其前进，掩护军向忻口附近集中。
左集团军方面：除第68师正向忻县西之三交镇集结，第71师正向大岭上集结外，其余部队部署如下：
(一)第120师，位置于朔县、雁门关附近，宋独立支队(约1000人)挺进于朔县、平鲁、左云、怀仁、浑源间(均在长城以北)，李独立支队(约一千人)于朔县以北地区袭击敌后方。
(二)独立第7旅仍任阳方口附近之守备。
预备集团军方面：第34军(欠第196旅)此时正向忻县城；第35军正向定襄，独立第1旅、2旅两旅正向忻县、北王府(忻县东北约8公里)、大有张村、高城村地区集结；第61军正向部落村(忻县西北约12公里)集结；第66师尚在太原。独立第3旅正向忻县西北河拱村、北赵村、大石屯(均在忻县西北约八九公里)一带集结。傅作义总司令饬其各部迅即整理完毕，向定襄、忻县地区集中。《第2战区忻口战役作战计划（1937年）》，载《抗日战争正面战场》（上），第472-478页。
由凉城、左云转进之骑兵第1军、2军两军，至10月1日先后到达偏关、河曲、五寨、朔县附近地区，向敌侧背机动。
日本关东官司令官奉到攻略太原的命令后，即令其察哈尔派遣兵团主力向崞县、原平进出，以配合华北方面军之作战。
10月1日，攻占代县之日军混成第2旅团，沿公路向崞县急进，日军飞机10余架，亦频繁在崞县上空侦察并大肆轰炸。9时许，日军骑兵200余抵达阳明堡附近，与中央集团军第19军警戒部队(第205旅之一部)遭遇，经4小时战斗，敌不支退去，王靖国第19军警戒部队，撤到郑家营。16时后，敌大部队到达郑家营附近，向第19军第205旅阵地发动攻击，日落后战况转寂。是日，空军北正面支队令第27队派三架轰炸机赴晋北轰炸，当14时30分在太原机场挂弹准备出发之际，适有敌机18架来袭。指挥官当即决定飞汾阳待避；敌机察觉并攻击，两架微伤，后均安抵汾阳机场。
10月2日，第19军军长王靖国将该军主力部署在崞县。令第205旅撤至北关附近占领阵地，凌晨4时，相继完成占领阵地。上午8时许，敌骑兵100余向西桥村阵地攻击，第205旅予以奇袭，毙敌数十人，掳获炮两门，敌向北遁逃。9时许，敌又派装甲车10余辆，沿公路进攻西关阵地。镇守阵地的第215旅官兵沉着应战，击退敌装甲部队。
尔后，日军以绝对优势之飞机、大炮和坦克掩护其步兵对崞县守军发起进攻。守军依城备战，英勇抗击。守军第407团团长刘良相、第410团团长石焕然率数千名官兵与敌拼杀七天七夜，完成阻敌任务，崞县于10月8日失守。
越崞县趋原平之日军独立混成第15旅团于4日13时进抵原平第196旅阵地。
原平地处晋北，为冀察两公路交叉点，是晋北重镇忻口北最后一道屏障。日军如占原平可南下直冲忻口，因而原平的阻敌关系到忻口战役的成功与否。
死守原平壮烈殉国的第196旅旅长姜玉贞守军在姜玉贞旅长的指挥下，与敌奋勇厮杀，在完成七天的阻击任务外，又奉命坚守三天，日军以强大的炮火轰塌城墙进入城内，姜玉贞旅长率官兵与敌逐院逐街争夺，予敌以重大杀伤。完成阻敌任务后，姜旅长与四千余官兵壮烈牺牲。11日凌晨，全旅官兵五千余人，仅有数百人突围出城。
崞县特别是原平的保卫战，在太原会战中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因而可以说，没有姜玉贞全体官兵的英勇牺牲，就没有忻口战役，当时任八路军政治部主任的任弼时同志曾说：“我们对于崞县，特别是原平守城的晋绥军那种英勇壮烈牺牲精神是非常钦佩的。由于他们的英勇抵抗，从正面迟缓了敌人的前进，使增援的主力军得有充裕的时间集结于忻口，使忻口后来能够坚持将近一月的抗战。”
二、浴血忻口日军在1937年10月11日陷原平后，气焰嚣张，立即集结一个师团为先头部队，并附骑兵一个联队，战车四五十辆，装甲车五六十辆，由原平向桃园、平地泉、南三泉、永兴村、解村、茹村、楼板寨、西庄一带进出，于12日继续向中央集团军方面攻击，第2战区司令长官部为增强该方面兵力，将装甲车队及北正面空军支队拨由集团军指挥。
基于上述情况，中央集团军总司令卫立煌决心保重点于左翼，俟敌主力进出于原平以南地区，由两翼将其包围并歼灭之。卫立煌制定了忻口作战方针：
第2战区忻口战役作战计划《抗日战争正面战场》，第546-548页。
(1937年)忻口会战廿六年十月三日至十一月四日一、忻口会战方针(一)本战区军以攻势防御之目的，以主力占领蔡家岗、灵山、界河铺、南怀化、大白水、卫家庄、1482高地迄阳方口既设阵地线，两翼依托五台及宁武各山脉，缩短战线，集中兵力，对侵入之敌乘其立足未稳，迅速击灭之。
(二)以一部占领五台山、罗圈沟、峨口至峪口之线，另以主力之一部占领中解村、阳明堡、虎头山、黑峪村之线，竭力阻止敌之前进，不得已时，撤据崞县、原平、轩岗一带，逐次消耗敌之实力，以掩护大军之集中。
二、敌情判断(三)敌以主力由大营、繁峙，以一部由大同、雁门沿汽车路进另以一部由阳方口附近实行牵制攻击，以使其主力攻击容易。
三、指导要领(四)在阳明堡、虎头山一带之部队，应竭力阻止敌之前进，以掩护后方部队之集中及主阵地之占领。
(五)以第18集团军之林（彪）、贺（龙）各师，分由平型关及雁门关施行包抄，并截断敌后方联络线，以使主力之作战容易，并派有力之一部，由马兰口方面相机威胁敌之右侧背，形成优越之包围态势。
(六)主阵地之部队，借前方之掩护，竭力充实战斗诸准备，在战斗间竭力阻止敌之进展，相机出击，并协同林、贺各师，包围敌人于原平以北地区而歼灭之。在忻口前线指挥作战的军官四、战斗前敌我态势(附图略)五、兵团部署(一)以第18集团军(欠120师)、第73师(附炮兵一营)、第101师(附炮兵一营)及新编第2师为右翼军，归朱(德)总司令指挥，在五台山、罗圈沟、军马厂、翠岩峰、挂月峰迄峨口、峪口之线，占领阵地。
(二)以第14集团军、第9军（欠第47师)、第15军、第17军、第19军及第196旅、炮兵27团(欠第4连、第6连)为中央军，归卫(立煌)总司令指挥，在蔡家岗、灵山、界河铺、南怀花［化］、大白水至1482高地之线占领阵地，以另一部在中解村、阳明堡、虎头山、黑峪村之线占领阵地。
(三)以第68师、第71师、第120师及独立第7旅、炮兵23团第3营、炮兵24团第3营、炮兵28团第3营为左翼军，归杨(爱源)总司令指挥，在黑峪村迄阳方口之线占领阵地。
(四)以第34军(欠196旅)、第35军、第61军(陈长捷)、第66师及独立第1旅、独立第3旅为总预备军，归傅(作义)总司令指挥，位置于定襄、忻县一带，策应各方。
卫立煌将部署调整如下：
(一)军队区分(二)飞行队指挥官北正面空军支队司令陈栖霞侦察机2队驱逐机1队攻击机1队右翼兵团长第15军军长刘茂恩第15军中央兵团长第9军军长郝梦龄第9军(欠第47师)、第21师，配属炮兵第28团(欠一营、附第26团之一营)战车防御炮2连，装甲车2队。
左翼兵团长第14军军长李默庵炮兵队指挥官队第14军、第85师配属炮兵第27团之第2营、战车防御炮营(欠两连)、山炮一连炮兵队指挥官炮兵副司令刘振蘅炮兵第23团、炮兵第5团、卜福斯山炮一营装甲车队指挥官延毓琪总预告队第17军(欠第21师)、第19军、独立第5旅(欠配属兵站部队)(三)任务及部署1飞行队于明(13)日起逐日派机侦察原平以南之敌，并侦察原平、崞县、代县间敌后续部队之状况。
2右翼兵团，应仍占领上社村、营房里、灵山之线，重点置于左后方，与中央兵团切取联系，并于下庄子、东新庄、东西岔村各要点，配置警戒；另以一部向右前方对代县以南地区尽量活动，确实掩护军右侧之安全，并以一小部占领神头、亭子头以东高地，为尔后包围攻击之据点。
3中央兵团，仍应占领三家庄以北、界河铺、南怀化、新练庄之线，重点置于中央右后方，与左右两兵团切取联系，并于板市、下王庄各处占领前进阵地。
4左翼兵团，仍应占领秦家庄、大白水、南峪之线，重点置于中央后方，与中央兵团切取联系，并于后城头及1482高地之线配置警戒，并以小都向神山以南地区活动，确实掩护军左侧之安全。
5炮兵队应以一部于红沟以北地区，主力于刘村、大唐林地区占领阵地，先制压敌炮兵，并阻止敌前进，尔后以主要火力指向左翼兵团正面直接协助之。
6总指挥队之位置，第17军(欠第21师)仍于西冯村附近地区；独立第5旅仍于忻县附近；第19军于石岭关一带，构筑该线预备阵地；第196旅余部于代群村附近，尔后赴关城镇归建。
10月12日8时，正当中央集团军部署调动部队之际，进出于平地泉东西之线之日军以炮数十门、飞机十余架，首先向左翼兵团侦炸，继以骑兵两三百进攻兰村警戒阵地。当该敌被击退后，敌又以步兵三四百分两路向1482警戒阵地围攻，敌攻占该高地后，续增兵约五六百人，并以炮兵及战车多辆之支援，突破卫家庄警戒阵地，向盟誊村主阵地攻击。守军炮兵协力阻敌，击毁日军战车4辆后，敌仓皇退走。16时，炮兵向日军轰击敌兵1000余由永兴村出发，向阎庄警戒阵地攻击未逞。黄昏后，日军数百并附装甲车数辆，向守军中央兵团板市、下王庄之线前进阵地攻击，另一部约百人仍向左翼兵团盟誊村潜进，均遭守军沉重打击后遁去。
当日晨6时20分，空军第7大队战机4架，从太谷飞赴崞县侦炸敌军。当飞至崞县上空时，发现崞县城西南地区，有敌炮兵及辎重车辆在活动。又发现敌步兵两连在崞县至原平间活动，空军派机于7时30分，分别予以轰炸。敌地面机枪向战斗机还击后，即仓皇奔逃。
此次行动，中方战机1架因迷失方向触山机毁人亡，其余3架仍飞返太谷机场。
即日深夜，左右两集团军各一部，分向广灵、灵邱、代县、崞县敌后游击，均有斩获。
13日拂晓，日军步兵数百并配战车20多辆，炮20余门、飞机9架，气势汹汹，向中央兵团板市、下王庄之线前进阵地攻击。守军沉着应战，待敌兵接近，使用手榴弹袭击之，敌7辆战车被炸毁退去。8时许敌又以步兵5000余，飞机20余架，战车五六辆，炮五六十门，向中央兵团南怀化及左翼兵团阎庄阵地发动猛攻。守军陆空部队协同坚守，激战至10时许，南怀化沿云中河工事被毁，守军伤亡殆尽，援军救援未到，使得敌军得以乘机渡河，突破守军阵地，接着又攻占1300高地。中央兵团郝梦龄兵团长(第9军军长)遂以第21师李仙洲部之第125团、第124团先后赶到堵截逆袭。
李师长身先士卒，亲到前沿阵地督战，该师士气高昂，勇猛冲杀，伤亡亦很重，有时一个上午就换几个连排长。经两天三夜几个回合的交战，最终夺回阵地歼灭敌军一个联队，击毁敌战车15辆。敌军残部退至云中河右岸。此时左翼兵团阎庄附近之敌已增至3000余人，将阵地突破；敌另一部约600余向盟誊村攻击，被守军逆袭击退。17时许，守军右翼兵团方面，发现敌约900余由桃园渡滹沱河西向东西荣华村前进，第60师派兵一团迎击该敌。
该左右两集团军及骑兵部队继续向敌后袭击，各路均有斩获，右集团军于拂晓前袭占平型关。
中央集团军(第14集团军)总司令卫立煌与预备集团军(第7集团军)总司令傅作义判断，当面之敌在昨今两日猛攻受挫后，损失惨重，势必要整顿态势并请求增援，方可再行攻击。
为乘机转移攻势，歼灭当面之敌，卫立煌于13日12时电呈阎锡山，请准以预备军一部由中央地区出击。阎锡山为使守军主力部队作战容易，又令左、右两集团军积极向敌后活动，破坏并阻止敌人的增援。与此同时，阎锡山并将左集团军之第68师(即独立第8旅)孟宪吉部，第71师郭宗汾部调拨，并入中央集团军序列。
根据阎锡山的部署，傅作义总司令即令第35军、第61军向界河铺推进，准备出击。
14日凌晨2时，夜深人静，守军发动攻击。第218旅向弓家庄之敌猛攻时，敌兵1000余向右侧后中央集团军第9军第54师之第161旅攻击，第161旅奋勇抵抗；但渐感不支，第218旅董其武旅长得知后，立即抽调第436团增援第161旅。同时，董旅长督率第420团继续向弓家庄之敌猛攻，于早7时夺回弓家庄。8时，敌机45架、战车10辆、炮20余门，步兵1000余，协同向下王庄亘弓象庄之线反攻，敌连续猛攻4次，董其武旅长身负重伤。该旅官兵在敌第4次反攻顿挫之际，乘势向该敌冲锋，将其完全击溃。19时，第217旅到达下王庄待命。
中央兵团方面。当新编第4旅由第21师左翼协同第54师、第21师向南怀化附近之敌开始攻击之际，该敌也获援军，双方旗鼓相当，战斗甚为激烈，13日拂晓，敌机临空支援，守军独立第2旅及时加入战斗。此时，左翼兵团之第10师推进至旧练庄之线，直接威胁该敌侧背，形势于守军有利。激战至12时许，第21师师长李仙洲、新编第4旅旅长于镇河相继负伤。13时，敌增兵3000，在飞机30余架、战车30余辆、炮数十门的支援下向守军猛烈攻击，守军虽拼死抵抗，终于不支，使南怀化阵地又陷敌手。
左翼兵团。在14日拂晓第14军第10师右翼攻占旧练庄之同时，敌军约2000余从卫家庄出发窜入大白水该部左翼阵地，李默庵军长旋即抽调第83师刘戡部一个团援堵。第83师主力仍与第85师陈铁部之第253旅向卫家庄亘麻港之敌袭击。
拂晓以后，敌以战车20余辆、步兵2000余增援，激战迄晚未止。
右翼兵团。当面之敌已增至2000余，本日晨乘第15军抽调部队准备向桃园村出击之际，约有一联队之敌在南郭下渡滹沱河猛攻灵山阵地，军在灵山及东西荣华与敌决战，双方均伤亡惨重。
激战至20时，敌被守军压迫于滹沱河左岸迄灵山脚下一带。
骑兵向敌人进攻空军部队。第27队派苏显仁率轰炸机两架，于是日4时自汾阳往原平镇轰炸敌军阵地，4时50分到达目标上空。轰炸机分向敌高射炮和炮兵阵地投弹轰炸，给敌以毁灭性破坏。空军第7大队第12队队长安家驹率轰炸机4架，在5架战斗机的掩护下，7时25分自太谷起飞，再往原平轰炸。当飞抵目标上空时，遭到敌高射炮射击，飞行员毫不畏惧，继续向敌投弹，炸毁敌战车30余辆，于9时零5分返回太谷机场。
10时15分，忻口正面之敌不断增兵，在中央集团军正面即聚敌六七万人。当晚，阎锡山司令长官即电令第18集团军总司令朱德指挥五台山区部队截断敌后交通，阻敌续增，并饬第73师刘奉滨部及第101师李俊功部之第201旅第399团，迅速轻装赴忻县，归入预备集团军序列。傅作义总司令当即电令第73师迳赴石岭关构筑预备阵地，第201旅附第399团迳赴忻口集结待命。是日，第18集团军第115师第343旅向繁峙至平型关一线发起攻击，收复平型关，该师独立团以主力进至广灵、灵邱之间冯家沟伏击日军运输部队，歼敌数百并缴获大量弹药给养品。
16日拂晓，滹沱河左岸亘灵山脚下之敌约三四千人向灵山及1263主峰攻击，右翼兵团奋力御敌，作战中殉国的第9军军长郝梦龄在前线牺牲的第54师师长刘家麒激战至傍晚，敌始退去。左翼兵团方面，激战竟日，态势无变化。坚守忻口正面的第218旅董其武部，于2时由弓家庄向南怀化敌背攻击，7时攻占旧河北，8时占领南怀化北端河岸。其时，南怀化之敌一部在战斗机10余架的掩护下向218旅反扑，终被击退。同时，忻口山地守军均有进展，在南怀化东南一带高地之敌，不断增援顽抗，与守军对峙，其附近之敌，均被守军先后歼灭。
第9军军长郝梦龄为了稳定守军阵地，决心收复主阵地之锁钥——南怀化，令独立第5旅完成这一任务。原预定拂晓前攻击，但时间已过，不见行动，郝军长便不顾部下劝阻，亲自前往督战。临行前，郝梦龄慷慨激昂地说：“瓦罐不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前亡！”
他与第54师刘家麒师长义无反顾地奔向独立第5旅阵地。在进入敌人控制的危险路口时，遭到敌人机枪的扫射，郝梦龄身中十余弹，倒在血泊中，弥留时仍大呼所属杀敌。刘家麒此时也被敌掷弹筒炸伤，当他发现郝军长倒下，便不顾生死，前去急救，刚向前走几步，亦被敌弹击中，壮烈殉国。几乎在郝、刘二将军牺牲的同时，独立第5旅旅长郑廷珍率部向南怀化之敌发起反攻。郑廷珍杀敌报国心切，率警卫人员到前沿阵地指挥。当他跃出战壕，观察敌情时，遭日军机枪的猛烈射击，郑旅长当即英勇献身。郑廷珍在卢沟桥事变后的全旅官兵抗战誓师大会上曾说：“过去的内战都是自己人打自己人，胜不足武，败不足惜。今天是真正打敌人，打日本鬼子，这是保家卫国，是军人最光荣的事，就是部队拼光拼净也值得，也心甘情愿。我们部队上阵后，一定要杀敌立功。如不打败日本，就一个也别回来。”在前线牺牲的独立第5旅旅长郑廷珍炮兵在观测敌阵地郑将军肺腑之言，反映了广大国民党爱国官兵的心声。
郝、刘、郑三将军殉国后，官兵无不十分悲痛，将士们决心为死者报仇，更加奋勇杀敌。
卫立煌总司令为使指挥不中断，当即令前敌总指挥部参谋长郭寄峤兼任第9军军长，第54师师长职务由第161旅旅长孔繁瀛升任，并委派陈长捷军长统一指挥中央兵团地区各部队继续作战。
守军根据多日作战经验，感到敌人火力优于我们，必须改善防御工事。以避敌所长。当时南怀化前线部队采用里沟外壕加强防御工事。外壕深宽各丈余，内设障碍物——木桩、树枝等物，以阻止敌兵接近。里沟即火线顶，用各个散兵坑和交通沟连贯起来，并在沟旁挖掘坚固掩蔽部，将既深且宽的纵横交通壕和炮兵阵地加以伪装；这些工事，在后来的攻防战中，发挥了作用。
卫立煌感到，此次抗战兵力原非优势，攻占6日伤亡及半，日来敌以汽车300余辆，运送援军10000余人，现战况空前激烈，连失数将,损耗过巨，需增兵以挽战局。遂将此情况电告军事委员会。旋即接蒋介石电示，已令现在潼关一带之第22集团军孙震部兼程驰援。
阎锡山另驰电由晋冀边区抵达龙泉关(平型关南)附近之第94师朱怀冰及第177师之第529旅许权中部，星夜赶至宏道镇，归卫总司令指挥。
同时，守军侦悉，是日中午，敌汽车约400余辆，满载步兵，由团城口西进。卫立煌判断：该敌至迟于17日晚即将到达忻口前线，守军应于该敌未到达前击溃当面之敌，方为有利；依守军目前状况，殆不可能，遂决心固守该阵地，待援军到达，再行转移攻势，各兵团遂立即转攻为守。第217旅、218旅两旅分别撤至忻口附近集结；第54师界河铺北岸之一部，撤到界河铺以南占领预备阵地。
是日晨，空军第27派轰炸机两架，前往崞县、原平袭炸日军炮兵及高炮阵地，命中目标后飞返，在原平上空遇敌机追逐，于6时半安全飞返汾阳机场。
当日深夜，阎锡山在致南京大本营第一部密电中报告了16日的山西战场情况：
特急。南京大本营第一部鉴；O密。
甲、战况：
晋北方面，删日右翼15军向桃园村、北郭下村之线进攻，与敌千余激战竟日，未能进展。
中央傅部，由第九军正面出击，占领板市、弓家庄之线，并将突入南怀化之敌围歼，旋敌增兵3000余，复侵入南怀化，肉博［搏］多次，仍在围攻中。左翼14军第85师与敌主力约七八千，激战一昼夜，往复进攻，敌我伤亡惨重，卒成对峙之势。铣日，激战仍烈，双方无进展，惟将南怀化之敌歼灭殆尽。我八路军删早在广灵、灵邱截获敌粮食车130余辆，毙敌30余，克复涞源之支队进占紫荆关。晋东方面，敌仍在旧关西南高地，第3军以一部警戒九龙关，主力协同27师包围旧关之敌，限铣日拂晓开始攻击。27路及31师一部仍固守阵地。本日已将旧关、关沟之敌歼灭殆尽，敌向地都逃窜，击毙敌少佐、上、中尉官兵500余、获山炮2门，我伤亡官兵100余名。铣日复在关沟、大小龙窝及旧关西南高地击毙千余人，我军伤亡四五百人。
乙、敌情：晋北之敌系第5师团、第3师团各一部及酒井兵团、铃木兵团、骑兵联队、一重炮联队，一共约十个联队。晋东之敌系川岸兵团、第8、第27联队，步兵约5000余。
丙、消息无新得。阎锡山、黄绍竑。铣亥。参。印。［阳曲］《阎锡山致大本营第一部密电（1937年10月16日）》，载《抗日战争正面战场》（上），第493-494页。
10月16日夜24时，卫立煌总司令根据现态势，对部队稍加整顿，决定俟援军到达后，再由两翼转移攻击，转歼当面之敌。遂于忻县下达命令，其要旨如下：
一、军队区分(一)飞行队：侦察机2队、驱逐机1队、攻击机1队，指挥官正北面空军支队司令陈栖霞。
(二)独立支队：第94师，支队长第94师师长朱怀冰。
(三)右地区队：第15军、第17军(欠21师)，总指挥第15军军长刘茂恩。
(四)中央地区队：第19军、第35军、第61军、(第47师正向忻县输送中)、第21师、炮兵第28团、战车防御炮两连，并配属装甲车一队。总指挥王靖国，副总司令陈长捷。
(五)左地区队：第14军、第68师、第71师、第85师、炮兵第27团，并配属第2师炮兵营，战车防御炮营(欠两连)，总指挥第14军军长李默庵。
(六)炮兵队：炮兵第23团、第5团，指挥官炮兵副司令刘振蘅。
(七)装甲车队：装甲车队(欠一队)，指挥官延毓琪。
(八)总预备队：独立第5旅(欠配属兵站部队)、第529旅。
二、各部队任务(一)飞行队仍继续服前任务。
(二)独立支队，应迅速即以1小时占领营房里、隘路口及龙王堂两侧高地，主力置于龙王堂东端，与右地区队协调，尔后依状况待命向原平东北附近地区挺进，直接威胁敌之后方。
(三)右地区队，应即就现占领张家庄北侧亘西南贾村、灵山迄界河铺(不含)之线纵深占据阵地，重点置于灵山方面，与中央地区队密切联系，拒止当面之敌，并于东西荣华占领前进阵地。
(四)中央地区队，应即就现占领界河铺、官村、秦家庄(不含)之线纵深阵地，重点置于中央方面，与左右两地区队密切联系，拒止当面之敌，并于红沟、1300高地至刘庄(不含)之线构筑据点式预备阵地，仍须迅速歼灭侵入南怀化及其以东之残敌。
(五)左地区队，应即就现占领新练庄(不含)、秦家庄、大白水、卫村、南峪之线村落及山地据点，重点置于中央方面，并仍须确保旧练庄、兰村、卫家庄、麻港之线各前进据点，另于是庄、小唐林、杨胡村间，利用村落、迅速构筑据点工事。
(六)各地区队应利用山地、村落构成火网队在阵地前方活动，于夜间多派出小部队在阵地前方活动，扰敌阵地依情况占领之。
(七)作战地境(线上属右方地区队)。
右地区队与中央地区队间，为大有张村、高城以北沿滹沱河右岸经桃园东端亘原平东端相连之线。在忻口被打伤的日军中央地区与左地区队间，为泉子沟、井沟、新练庄、前城头、西泥河、小原平、班村相连之线。
(八)炮兵队应于井沟、刘庄中间地区占领阵地，以主火力制压敌炮后，并阻止敌前进。
10月17日至19日，日军以步兵、炮兵和战车联合，不断向灵山，南怀化东北高地、官村、大白水等阵地发动猛烈攻击，敌曾一度深入阵地，守军同仇敌忾，与之反复肉搏，并得到友军的适时支援，均将敌击退，杀敌无数，击毁战车18辆，掳获炮9门。
10月18日，阎锡山等致电大本营，报告二战区战况：
协助地面作战的中国飞机特急。南京大本营第一部：O密。
甲、战况：一、篠日晋北方面左翼战况仍烈，正面南怀化阵地，上午敌仍猛攻，下午和缓，计前后共获敌步枪500余支、轻重机枪40余挺、炮30余门，击落重轰炸机1架，敌我伤亡均甚重。敌强迫人民搬穰，昼夜不亭。二、晋东方面，旧关之敌仍据险死守，我军正围攻中。三、我八路军之一师删晚在平型关击溃敌之援兵，获掷并枪2支、步枪50余支，敌伤亡200余，铣占团城口，另一部删日在灵、广间截获敌马车后，复击溃敌骑兵200及步兵汽车30余辆，进占广灵，现向蔚县追击中。铣日敌机扰太原，击落敌机一架。本日敌机在太原投弹10余枚。乙、敌之消息无新得。阎锡山、黄绍竑。巧丑。参谍。印。［阳曲］《阎锡山致大本营第一部密电（1937年10月18日）》，载《抗日战争正面战场》（上），第495页。
三、奇袭阳明堡自太原会战开始后，中国空军曾派飞机至平型关、原平、崞县等地对敌轰炸、侦察；但由于力量薄弱，制空权为敌掌握，日军每日派飞机至太原，对晋东、晋北战场进行轰炸。但自19日以后，每天像苍蝇一样在头上乱飞的飞机不见了，后方的太原也恢复了良好的秩序，人们惶惶不安的心也稳定了许多，忻口战场上的日军没有飞机支援，也不像往日那样疯狂，中国守军乘机发起反攻。不久，人们才从战报上得知八路军第129师第769团袭击了位于战场后方的阳明堡日军飞机场，击毁了大批的飞机。
在忻口正面作战正激烈的时候，八路军为配合作战，派第129师第769团由东冶向原平县东北山地挺进,侧击从雁门关向忻口进犯的日军。10月中旬，他们来到代县以南有的苏郧口村。这时他们发现日军的飞机两架、三架，频繁地起飞降落；从他们头上掠过，去支援忻口日军步兵的进攻，去轰炸太原。
第769团团长陈锡联根据日军飞机起飞的规律，判断机场可能离驻地不远。经过向老乡打听，才知道隔河10里外的阳明堡镇附近果然有个飞机场。
随后，陈锡联带领战士去侦察，访问熟悉情况的老百姓。他们经过访问观察，了解到机场的飞机共24架，分三列停放，每列8架。白天轮番去轰炸太原、忻口，晚上停在这里。
日军一个联队驻在阳明堡街里，机场里只有一小股守卫部队。看来，日军正忙于进攻忻口，南攻太原，根本不会想到八路军绕到背后揍他。正是歼敌的好时机，如果采取突然袭击，出其不意地进攻，胜利是有把握的。陈团长决定马上采取攻击行动。
团长陈锡联进行了进攻分工和作战准备：袭击机场的任务交给了3营。第1、2营各一部破坏崞县至阳明堡之间的公路、桥梁，阻击崞县、阳明堡可能来援之敌，团迫击炮连和机关枪连部署在滹沱河东岸占领阵地，准备随时支援3营。随后，部队进行了紧张而有秩序的准备工作。
19日夜，大地被夜色笼罩着，漆黑一团。担任袭击机场的3营勇士们上路了。
3营是具有光荣革命传统的部队，能攻善守，以夜战见长，曾得过“以一胜百”的奖旗。
今天，战士们一身轻装，棉衣、背包都放下了，刺刀、铁锹、手榴弹，凡是容易发出响声的装具，也都绑得紧紧的。长长的队伍，顺着漆黑幽静的山谷行进，神速而又肃静。
在当地一位老乡的向导下，部队很快渡过了滹沱河，来到了机场的外边。
日军正在酣睡，机场死一样寂静，部队爬过了铁丝网，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了飞机场。
营长赵崇德带着第10连向机场西北角运动，准备袭击敌守卫部队的隐蔽部。第11连向机场中央的机群扑去。
第10连看见了飞机，像多年未见的仇敌，现在摆在面前，恨不得立即将其全部炸碎。战士们暗暗地骂道：“龟儿子，在天上你耍威风，现在我们来收拾你啦！”
突然，西北方的日本兵哇哇地叫起来，紧接着是一阵清脆的枪声，原来第10连与敌哨兵遭遇了。几乎就在这一瞬间，战士们几乎同时发起了攻击。他们高喊着冲杀声，勇猛地扑了上去。机枪子弹、手榴弹一齐倾泻，一团团火光照亮了天空。在机场内巡逻的哨兵慌忙赶来，和冲在前面的战士绕着飞机角逐。机场里值勤的驾驶员被惊醒了，慌乱中盲目开火，而后面阳明堡，第129师陈锡联团在此击毁日机24架。
的飞机子弹又接连打进了前面的飞机。战士们七手八脚地往机身上爬。机枪手站在飞机上向机身猛扫。
正在这时，日军的卫队号叫着扑来。在机群中，敌我混在一起展开白刃战。营长赵崇德跑前跑后指挥，他大声喊：“快！手榴弹朝飞机肚子里扔!”
“轰!轰!”几声，两三架飞机燃起大火。火乘风势，风助火威，片刻，滚滚的浓烟卷着熊熊的烈火奇袭阳明堡日军机场牺牲的第769团第3营营长赵崇德烈士，弥漫了整个机场。
日军守卫队的反扑被打退了，赵崇德指挥战士炸敌机，突然一颗子弹把他打倒了，几个战士跑上去把他扶起，他尽所有气力喊道：“不要管我，去炸，去……”话没说完，这位“打仗如虎，爱兵如母”的优秀指挥官就闭上了眼睛。他的牺牲使同志们悲痛万分，战士们高喊着“为营长报仇”的口号，有的端起枪朝飞机猛射，有的把一颗颗手榴弹投向敌机，还有的把集束手榴弹绑在自己身上，冒着密集的枪弹，爬上飞机，拉响手榴弹，与敌机同归于尽。
几十分钟后，守卫队大都被歼。大部分敌机燃烧在熊熊的烈火之中，当驻在阳明堡镇里的日军装甲车急急赶来增援时，进攻部队已撤出战斗。但机场里的残敌却把增援他们的部队误认为是八路军又发起了攻击。于是日军双方又对打起来，他们自相残杀了好一阵才发现是误会。夜袭阳明堡机场这一战斗，毁伤敌机二十余架，毙伤日军一百多人，使日军在晋北战场一时失去了空中优势。有力地支援了忻口的防御作战，这一胜利消息，通过无线电信速传遍了全国，那些抱有老成见，被日军吓破胆的国民党军官开始根本不相信，他们说：“就是八路军那破武器还能打飞机?不可能！”然而，自10月20日之后，一连几天，忻口、太原都没遭到敌机的轰炸，那些畏敌如虎、胆小如鼠的旧军官才哑口无言。
但当胜利的消息传到忻口前线阵地后，饱受日本轰炸之苦的前线官兵欢欣鼓舞，他们说：
“这比咱阵地上增加几个旅都强!八路军里真有能人，中国真有英雄！”
不久，第2战区前敌总司令卫立煌在太原对周恩来说：“八路军把敌人几条后路都截断了，对于我们忻口正面作战的军队帮了大忙，阳明堡烧了24架飞机，是战争史上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我代表忻口正面作战的将士，向八路军表示感谢，感谢！”赵荣声：《原国民党“五虎将”之一卫立煌风云录》，载《人物》1985年第一期第60、61页。
四、忻口退守自10月20日迄11月1日间，日军先后对中央集团军之中央地区施放大量催泪性毒气，并挖对壕坑道攻击守军阵地。守军针锋相对，亦以对壕进击之，并时而派小部队侧击，双方形成拉锯战。左右两地区也发生过激战，而阵地无变化。空军部队为配合守军地面战斗，曾先后派机轰炸原平、崞县、阳明堡日军。
10月20日，阎锡山致电何应钦，报告山西地区的战况：
南京何部长敬之兄：2404密。筱亥参电诵悉。
(一)晋北方面，敌皓辰以来猛攻我右翼，经我刘军拚［拼］死逆击，午后渐趋和缓，中央各部，与敌争夺官村南阵地，敌我伤亡均重，现对峙中。永兴村有敌大部，向我施行烟幕弹。连日激战，我击毁敌战车10余辆、装甲车30余辆，均遗弃于湖中河槽。皓午我孙旅小炮队，击落敌机2架。
(二)晋东方面，皓日旧关附近，敌我仍在对峙，乏驴岭激战甚烈，现仍相持中。
(三)我八路军张旅之一营，巧驰抵雁门关，破坏交通，敌急由崞县、繁峙调兵两团进击，战斗甚烈。特闻。阎锡山。号未。参谍。印。［太原］《阎锡山致何应钦密电（1937年10月20日）》，载《抗日战争正面战场》（上），第499页。
10月22日拂晓，第85师陈铁部由新编第4旅(旅长于镇河)右翼出击，敌陆空联合顽抗，并施放催泪弹及燃烧弹，守军奋战肉搏10余次，于13时克复平顶山。其后，第85师即转用于中央地区方面，左地区即变更部署如下：
一、第68师守备新练庄阵地；二、第10师右接第68师守备大白水附近阵地；三、第71师右接第10师守备卫家庄亘南岭一带阵地；四、独立第7旅守备麻港、1482高地亘西庄一带阵地；五、第83师控制于刘庄、杨胡村附近地区，并构筑第二线阵地。
近两日，忻口守卫部队与来攻日军激战，阵地情况变化不大。但因10月20日后晋东娘子关吃紧，阎锡山命杨爱源总司令回太原筹划晋南防务，左集团军交卫立煌指挥。此时，左集团军部队只有第18集团军之第120师贺龙部正向敌后游击，别无其他部队。
10月23日、24日两天战况较缓和。晋东娘子关方面日军进攻紧张，为牵制日军，忻口前线加紧了进攻。守军独立支队已进占西南贾村、谈儿庄、东西荣华等地。中央地区第85师派出一小部于23日夜袭敌守军在战壕中行进接敌守军的重机枪向敌射击阵，毙敌甚众。
24日拂晓敌机8架掩护步兵数百，猛攻第19军官村以南阵地，将第215旅阵地突破，旅长杜堃率残部逆袭，毙敌数百，收复了阵地。
23日晨，空军27队及第31队，先后出动5架次，轰炸原平、崞县之敌军阵地，炸毁敌炮数门，战车数辆，中午结束轰炸返回。
卫立煌总司令于24日以中央地区兵力过薄，令独立支队急赴忻口协防，右地区队第17军高桂滋部向右延接独立支队所遗防务。同时，卫总司令与朱德总司令商定，右集团军以第18集团军之第115师三个团及第120师主力，由原平两侧向平地泉、南三泉、永兴村以南敌后深入，袭击敌军侧背。
中央集团军仍以主力就现阵地保持攻势防御态势，自24日起，以小股部队出击，其余部队协力夹击，以疲惫当面之敌。阎锡山、卫立煌将战况向大本营和蒋介石作了如下汇报：
特急。南京大本营第一部:O密。据卫总司令号亥参电称:一、南怀化之役敌第5师团大杨联队(即第42联队)歼灭殆尽，毙敌部队长大町少佐以下官佐40余，我21师夺获敌七五步兵曲射炮两门、重机枪11挺、轻机枪32挺、掷弹筒22个，步枪(342)支、手枪10余支、信号枪1枚、无线电两部及背包500个、防毒面具300余、炮兵剪形镜3架及重要文件册籍颇多(另案详呈)；我独5旅夺获重机枪6挺、轻机枪10余挺、步枪100余支及其他军用品无算。刻各该部伤亡虽众，士气尚盛；二、连日我14军彭师于大白水、刘师于卫家庄与敌往复争战，毙敌极众，曾击毁敌军之队部，除缴获械弹不计外，获敌作战命令及重要文件、书籍多种(汇案详呈)；三、其他各部斩获亦众，正清查中。等情。谨闻。阎锡山、黄绍竑。漾子。参战。印。［阳曲］《阎锡山致大本营第一部密电（1937年10月23日）》，载《抗日战争正面战场》（上），第502页。
24日晚，卫立煌总司令将中央集团军各部队之行动，作了如下部署：
(一)右地区队应以一小部占领东西荣华、南北郭下及其西北地区，尽力活动，与第18集团军联系，扰击平地泉以南敌之侧背。
(二)中央地区队对除突入之敌并力抗战，相机力图规复原阵地外，应以小部队向敌阵竟夜扰袭。
(三)左地区队第68师、第10师各以小部向安家庄、永兴村、第71师、独立第7旅抽编有力部队，与第120师协同向永兴村、南庄头之线齐行夜袭。
(四)各地区作战地境(线上属右)：
1右地区队与中央地区队，为王会村、三家庄、板市、下小原平相连之线。
2中央地区队与左地区队，为井沟、南怀化、旧河北、中泥河、上小原平相连之线。
(五)各地区袭击队与第18集团军取得联系，或察知我邻接袭击队与敌接触，应即勇猛突击，扩张战果。
(六)各地区队限24日夜开始行动，发现当面之敌动摇及有利状况时，应断行有利之出击。
10月25日拂晓前后，各部袭击部队均获小胜，惟第18集团军之第115师尚未到达，第120师亦仅派出一小部于原平西北地附近活动。午后敌纷向中央集团军攻击。14时许，敌先向左地区盟誊阵地发动猛烈炮击，接着2000余步兵强攻，攻占守军阵地一部。
晨，空军第7大队第5队队长金雯率机10架，前往平地泉、北郭下一带轰炸，命中敌目标约三分之二。虽然敌军16余门高射炮向战斗机猛射，但未能伤害，10架飞机9时安返洛阳。
因中央地区兵力过于薄弱，卫立煌总司令电请第2战区阎锡山司令长官就近以第73师增强其守备量。在得到阎的首肯后，卫令平定之第27路军驰援，并对左地区作出指导：“以第83师主力转移左翼，独立第7旅向南岭方面移靠，夹击来攻之敌。”
左地区李默庵总指挥，遵即部署如下：
(一)第83师之第494团、498团及493团之一营，在盟誉东亘西北之线占领阵地；炮兵位置于盟誊西北端；余为预备队位置于刘庄附近；(二)第71师第202旅附第214旅之一团及炮兵第23团之二营，任盟誊(不含)亘南峪及麻港附近要点之守备，其余为预备队位置于杨庄；(三)独立第7旅主力控置于白家梁及其东南地区，一小部占领1482高地，与第71师协调，相机由水油沟，麻港以北击敌侧背。
当忻口方面激战正烈时，日军华北方面军总司令寺内寿一于19日、20日两日，由津浦路及北平附近抽调兵力，经平绥路至晋北增援。守军连日血战，伤亡约三分之二。卫立煌总司令25日晚向蒋介石发电报告战况：
特急。京委员长蒋：我密。
(一)此间剧战半月，伤亡奇重，现在85师编一营余。第10、第21、第54、第83各师各可编三、四、五营不等。独五旅编两营。晋、绥军参战各旅亦各仅余两三百人，火炮损失10余门。
(二)敌七次总攻未逞，锐气摧毁殆尽，又受我18集团军在后截扰，兵心益散。
(三)连日所期望之18集团军，刻因其主力仍在平型关以东灵邱一带，然雁门方面直接协力已不可能。顷闻寺内寿一所率援军即将陆续到达，倘即刻不能运用内线有利条件，万一援军到达，前途殊感棘手。务予严厉指派，增加部队三四师先歼此股，再行转击晋东之敌。
再迟即无法挽救。兵少亦难可完成此次之歼灭战，职卫立煌叩。有亥。参。印。［忻县］《卫立煌致蒋介石何应钦密电（1937年10月25日）》，载《抗日战争正面战场》（上），第507页。
10月26日，晋东娘子关失守。忻口前线浴血奋战，几天的战斗，第85师伤亡殆尽，日军虽突破几道缺口，但在27日后，战斗又呈胶着状态，敌军几乎没有余力为太原会战增加兵力。当日，阎锡山向何应钦报告第2战区的战况：
即刻到。南京大本营第一部何部长敬之兄：固密。
甲、战况：
一、晋北方面，敌自宥早猛攻左翼，迄午后2时许将83师盟誊村阵地一部突破，已派队恢复中。正面之敌攻我数次未得逞，惟南怀化敌增一二千，前后城头敌增兵一二百者已数次。
右翼敌猛攻我灵山及南郭下以南阵地，亦未得逞，惟敌已增兵，复将东西荣花夺回。
二、晋东方面，敌以三联队为基干之兵力迂回我右侧背，已令新到川军集结石门口附近，并令26路孙部除留置一部于娘子关正面外，以主力经巨城镇、移穰镇进出于柏井驲、桥头镇、石门口一带夹击迂回之敌。宥晚该路可到指定地。刻敌已到新庄及［与］123师激战中。
我第3军现在固驲镇附近与敌激战甚烈。三、八路军游击结果，宋支队漾日黄昏在周徙附近埋伏，遇由大同开广武之敌汽车32辆，毁车18辆，毁其所载粮弹，并俘日兵10余名，获轻机枪及步枪10余支、军刀数十把，敌伤亡100余。该敌系关东军独立守备队步兵第17大队第1中队，我张旅之715团将敌骑100余击溃于北岗上，获马30余匹，轻机枪、步枪数十支。又，王旅刘团一部，梗埋伏于王董村附近，遇由崞县北开之敌汽车80余辆，当毁其汽车24辆，获步枪10余支，子弹两箱，军毯数十条。
乙、晋北全正面之敌皆已增加。
丙、消息无新得。特闻。阎锡山、黄绍竑。沁酉、参谍。印。［阳曲］《阎锡山等致何应钦密电（1937年10月27日）》，载《抗日战争正面战场》（上），第509页。
日军为在忻口有所进展，除在晋东加强进攻外，于27日将在平津地方担任警戒的第109师团第136联队的一个大队派到第5师团方面，又于29日将该联队的另一个大队及独立混成第1旅团的机械化步兵联队派到第5师团方面，这样直接用于忻口方面的兵力达二万余人。
尽管这样，由于中国军队的拼死抵抗，日军的进攻仍没有进展，双方仍处于胶着状态。一直到11月2日，守军始终坚守在忻口阵地上，大大挫败了日军的嚣张气焰。阎锡山等致何应钦、孔祥熙的电报，反映了忻口战场的境况：
即刻到。南京大本营第一部。军政部何部长敬之兄、财政部孔部长庸之兄：应密。
甲、战况：
一、晋北方面，突入南郭下东南高地之敌，经我军数度激战，世已夺回一部，双方伤亡均重。
东日，敌仍向灵山猛攻。中央之敌，向南怀化增兵猛攻，我数处高地被夺，刻正派队堵击中。
左翼军和缓。
忻口前线的炮兵向敌轰击二、晋东方面，世日我正太正面部队被敌猛攻，节节抵抗，刻在张净镇附近对战中。右翼、左翼无新情况。八路军已有大部到达晋西南横河村、马介川、上龙泉地区，伺机杀敌。邓（锡侯）、孙（震）总副司令已抵马首，会晤黄（绍竑）副司令长官。
三、八路军游击结果，东挺进队艳辰袭占定县城，获辎重甚多，守城敌兵等东逃去崞县，王旅一部艳日已将太和岭口桥梁破坏。
乙、敌情：世未，晋北水兴村到敌汽车100余辆，似满载援兵。据崞县逃出难民称：敌给养困难，现吃高梁［粱］。
丙、消息：天津电讯，敌在晋北之指挥官三浦敏灼少将删日受伤，现改由小林角太朗中将指挥。特闻。阎锡山、黄绍竑。冬丑。参谍。印。［阳曲］《阎锡山致何应钦孔祥熙密电（1937年11月2日）》，载《抗日战争正面战场》（上），第516页。
但就在此时，形势急转直下，晋东日军占领寿阳并向太原推进，忻口卫立煌度其形势，决定向太原附近转移防线，便于2日下午致电蒋介石：
即刻到。南京委员长蒋。O密。
(一)一周以来，晋东情形异常混乱。昨夜铁路正面我军已退寿阳附近，两翼情况不明。
顷据铁路报告，我军昨夜、今晨已过寿阳西溃，各部余兵不多，太原极感恐慌。
(二)此间剧战将及一月，虽均获胜利，然后防在在堪虞，且兵员消耗过多，交通早陷停顿，奉司令长官阎谕，为确保太原计，不得已忍痛定今夜向太原以北青龙镇东西线既设阵地转移。谨闻。职卫立煌叩。冬末。参。印。［忻县］《卫立煌致蒋介石等密电（1937年11月2日）》，载《抗日战争正面战场》（上），第517页。
忻口战役是太原会战，也是华北抗敌中的一次最大规模的抗日作战。国共两党官兵以保卫国家为己任，将生死置之度外，并肩共同战斗，紧密配合。这种配合，既有战略上的互相配合，也有战役战斗上的积极合作；既有运动战和阵地战的相互支援，也有游击战和正规战的相互促进；既有下面部队作战的相互呼应，也有领导层的协调指挥；既有两军外部的一般配合，也有军事情报上和指导思想上的相互沟通。多种形式的合作，客观上对于抗击日军都起到了不可低估的作用，沉重地打击了日本侵略者的军事力量。它表明，抗战初期在“国民党政府对日作战比较努力的”情况下，国共两党两军的合作是比较紧密的。
在忻口战役中，国共两党军队给日军以重大打击，据抗战胜利后阎锡山留用的日军少校参谋、忻口战役中的坂垣师团见习官岩田称，日军在战役中伤亡约二万余人，补充了三次。
中国军队也作出了巨大的牺牲。特别是国民党军队战术呆板，死守阵地，在日军的进攻下，造成了过多的死伤。下面的电报、电话记录佐证了这方面的情况。10月23日，黄绍竑在向蒋介石、何应钦致的电报中称：
急。南京蒋委员长钧鉴、何部长勋鉴：设密。(1)二区决战已到最后阶段，虽极力苦撑，既无大力增援，亦仅时间问题耳。此后除以一部死守太原，以八路任游击阻敌南进，其余各部拟酌量南移，整理补充，以图再战。(2)此次损失，计晋绥军60余团，现合并不足二万五千人，26路损失三分之二，第21、84师损失三分之一，第10、54、83、85师损失二分之一，第11路损失三分之一，第3军损失4分之一，37路损失三分之一，17师损失四分之三，94师损失三分之一。38军教导团损失四分之三。此后损失，尚难计算。(3)如此巨大损失，俘虏的日军应请中央迅予统筹补充，否则决难再战。(4)此次各战区有作战不利、闻风溃退之部队，现正纠集于北岸，争欲渡河。请派大员趁机整理，限制补充，否则，坏军日增，好军日减，前途殊多隐患。(5)补充整理，宜按作战成绩制定办法，公布施行，庶可泯其自私之心，而收一致牺牲之效，所陈当否，敬乞察纳。黄绍竑叩。漾亥。印。［阳泉］《黄绍竑致蒋介石何应钦密电（1937年10月23日）》，载《抗日战争正面战场》（上），第504页。
过了三天，即10月26日，忻口前线在向何应钦的报告中，损失更为惨重：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补充问题：我军伤亡过多，如不能赶速补充，则无法再战，现估计10D、85D、83D、21D、54D五个师，每师约缺4000人；尤以85D与独5旅非完全补充不可。又64D、65D每师约缺3000人。合计共需补充兵3万人，请速(设)法拨补。现仅由陕、鄂两省各拨5000人，实不济事。”《宋思一致何应钦电话记录（1937年10月26日）》，载《抗日战争正面战场》（上），第508页。
中国共产党人曾给忻口战役以很高的评价。任弼时同志曾这样说：“敌曾以全力猛攻忻口，遭到了忻口抗战部队猛烈之打击。忻口战斗是华北抗战中最激烈的战斗，郝、刘两将军在前线阵亡，卫立煌将军指挥下的全线部队，虽遭受重大伤亡，毫未动摇。……寿阳失陷，太原已危，忻口抗战军队乃自动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