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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第一次长沙会战

时间: 2015-03-12 热度: 170 来源:

第二节 第一次长沙会战

一、生铁碰上了钢长沙为湖南省会,位于湘水下游,踞洞庭湖滨平地之南端,扼粤汉铁路与京滇国道之交。

湘赣、湘黔、湘桂诸铁道纵横其南,与赣、鄂、黔、桂诸省相通,地势平衍,北倚洞庭,东屏幕府、九岭、万洋诸山与江西相界,西挟雪峰山脉与鄂川相邻,南以九嶷山脉与粤桂相接,以其地势低洼,不为兵家所重。但在中国持久抗日战略下,湖南为抗战粮食、兵源及工业资源取给之地,其得失于中国抗战前途关系甚紧。中国能长久掌握长沙,即可长久保持抗战机能,因此,长沙无形中成为中国战略要地。其北以新墙河、汨罗江、浏阳河三江平行横亘,成为天然之持久抵抗地带。我军自武汉转进,日军进据岳阳后,长沙更成为桂黔诸省之门户,因此日军不顾牺牲,屡以长沙为其进攻目标。

武汉失守后,是国民党最困难、最尴尬的一段日子。这不仅是因自身惊慌失措一把火烧了长沙,更由于国民党的副总裁汪精卫公然投敌。

汪精卫的投敌对蒋介石是个冲击,但没有使他动摇抗日的态度。为了政治上对蒋诱降,日本深知必须首先狠狠打击中国军队的有生力量,使蒋介石失去赖以支撑抗战的基础。

这时在湘赣率军对日抗战的是第9战区代理司令长官薛岳。薛是长沙大火之后代理司令长官并兼任湖南省主席的,进入相持阶段后,湘赣面对日军占领的华中重镇武汉,成了抗日战争正面战场的前线,同时,湖南的背后就是中国抗战的大后方川滇黔三省,薛岳在危难之际受命,他知道大战迟早会来临,同时,心中也充满了自信。

日军于1939年,经国民党军春夏两季攻势以来,部队蒙受重大损耗,此时鉴于德国对波兰的进攻,为求应付国际新形势,急于解决中国战场,除积极将部队整补外,并成立对华派遣军总司令部,以西尾寿造、板垣征四郎等来华主持新攻势,策定进攻长沙的计划。以第101、第106等师团,集结于赣北安义、奉新地区,以第33、第13、第6、第3等师团,集结于鄂南通城亘湘北岳阳地区,共约10万人,由日军司令官冈村宁次指挥。以主力向长沙,各以一部向赣北鄂南进犯,企图打开军事僵局。

1939年夏,日本大本营下达了关于进攻长沙的指令:

“……决定乘加快在华建立中央政权的势头,于9月下旬把敌第9战区军队消灭在赣湘北境地区,挫败敌军抗战的企图。”日军为了确保华中,进攻湖南,其中国派遣军总部在武汉设了有力的机动部队,在长江中游弋着海军舰队,由第11军司令官冈村宁次统一指挥,随时准备打击湘鄂赣中国军队。

1939年8月,冈村宁次制定了《江南作战指导大纲》。

作战目的:

军队的作战目的为击败第九战区粤汉沿线敌中央直系军主力,乘蒋军衰退之形势进一步挫伤其继续战斗的意志,同时加强确保军队作战区内的安定。

指导方针:

1.军主力(约两个师团为基干)在隐蔽中做好准备,大概在9月下旬开始行动,将粤汉方面之敌军主力消灭在汨水河畔。在此期间,约以一个师团策应军主力,事先将高安附近之敌消灭后,转向修水河上游捕捉该方面的敌军。

2.实施本作战时以奇袭为主旨,尽量在短期内结束战斗,然后恢复大概原来态势……

冈村宁次似乎对他的对手薛岳比较熟悉,他知道此人骁勇善战,不好对付。于是他在8月下旬再次调整了指挥系统,并采用声东击西的迷惑宣传,加紧调兵遣将。日军利用其广播,报纸大肆鼓吹说他们将要进攻宜昌和福建,重点进攻宜昌。另一方面,第11军各部加紧向湘赣预定地点集结,进行部署,其兵力部署主要为:

湘北方面:为日军进攻的主要方向,进攻的日军是第6师团、上村支队和奈良支队,约两个师团的兵力,分三路由北向南进攻:左路上村支队从洞庭湖方向偷袭,自汉口乘船溯江而上,在临湘、城陵矶集结,以切断第九战区的退路,为在营田附近登陆作准备:中路为第6师团,沿粤汉路进攻,在新墙河北岸集结待命;右路奈良支队向平江方面进攻,该部在桃林以南地区集结。

赣北方面:进攻部队为驻高安一带的第106和第101师团一部,以及军直属部队,约一个半师团的兵力,由第106师团长中井良太郎指挥。

鄂南方面:进攻部队为第33师团,在通城附近集结。

大战不可避免,稍有一点军事常识的人都会看到这点。

南岳会议之后,蒋介石等认为日军下一步必图湖南,乃于南昌失守之后,令军事委员会向第九战区发出指示:薛岳“……利用湘北有利地形及既设之数线阵地,逐次消耗敌人,换取时间,敌如突入第二线阵地(平江与汨罗江线)时,我军应以幕阜山为根据地,猛袭敌之侧背。万一敌进逼长沙,我应乘其消耗既大,立足未稳之际,以预伏置于长沙附近及以东地区之部队,内外夹击,予敌以致命打击。”

是年春,冈村宁次率部进攻第3、9两战区结合部的南昌,由于两战区事先准备不周,协同失误,南昌被敌攻占。蒋介石又亲自指挥两战区反攻南昌。战区数万部队在南昌鏖战十多天,附近旷野几成尸山血海,第29军军长陈安宝也战死沙场。薛岳深知无法挽回战场主动权,克复南昌已属不能,乃主动承担南昌失守责任,电请蒋介石减少无谓之牺牲。

蒋介石接电后,乃令薛岳和顾祝同停止进攻南昌。

南昌失守,无异于在湖南的腰间刺了一刀,也在薛岳的心灵中埋下了仇恨的种子。这位刚过不惑之年的司令长官,已在战场上滚打过20多年,经过了无数次血与火的洗礼,他一听到炮响就来了精神。

南昌会战的战火未熄,薛岳便率第9战区的参谋人员,根据军事委员会的指示,对本战区的敌情、地形进行了潜心的研究,制定了本战区的作战方案。

敌情判断:

本战区基于最近所得关于敌行动及企图诸情报,有左之敌情判断:

判决:

敌似在10月中开始南犯,将以主力由湖北直趋长沙,于赣北、鄂南施行策应作战。

方针:

战区拟予敌以严重之打击而开第二期抗战之先河,决诱敌深入于长沙以北地区,将敌主力包围歼灭之。

赣北、鄂南方面,应击破敌策应作战之企图,以保障主力方面成功。

指示要领:1.战区先于现在任置,以攻击手段消耗敌人战斗力。

2.敌如挟优势兵力前进猛烈,则赣北、鄂南方面努力以围攻及夹击手段,摧破敌合围之企图;不灭不止,湘北方面利用逐次抵抗,引诱敌于长沙以北地区,捕捉而歼灭之……

理由大要:

1.就敌情论:敌目前主力似集结湘北,攻击重点业已形成,乘势直下长沙甚便,且同时可得海空军之协助。

2.就地形论:赣北、鄂南系山岳地带,崇山峻岭,极碍行动,加之道路破坏,补给联络非常困难,而湘北方面,沿粤汉铁路及其以东地区均为起伏地,颇适于大兵团之运动战,且距离较近,可于短期中攻下长沙,完成战果。

3.就政略论:敌利用欧洲列强无暇东顾之机(列强此时均忙于德波战争之解决),应迅速攻下长沙,以炫耀于世界,并为汉奸汪逆张目。

4.综检上述理由判断,敌在9月中进攻,以主力使用于湘北方面胜算确大。《第九战区关于第一次长沙会战战前敌我形势概要及战场状态的报告(1939年10月11日)》,《抗日战争正面战场》(下),第1028-1029页。

近代中国的一位军事家曾把战场上最现实情况的任务、敌情、我情,地点、时间五个要素归纳为战争的“五行”,这“五行”是定下决心的基础,并指出:“‘五行’不行,输得干干净净”:“‘五行’一定,必定打胜”。薛岳制定的第9战区作战指导方案,基本上把这“五行”搞清楚了,那就是:

任务和时间:就是准备在9月中旬迎击日军的进攻,坚决地保卫湖南,捍卫长沙。

敌情:面对着由冈村宁次指挥的,装备优良的日本陆海军和航空兵部队。

地形:河流纵横,群山环绕,形成了湖南有山有水的地形,南高北低,恰如一个“畚箕”。

洞庭湖是湖南的中心,湘、资、沅、澧四水及浏阳、新墙、汨罗、捞刀等河流纵横形成天然的屏障;鄂南湘北的幕阜山和湘赣交界的九岭山脉、罗霄山脉、万洋山脉海拔1500米以上,相对高度也为300—2000米。湘、川、黔边的雪峰山、武陵山高耸,海拔都在2000米以上,陡峻挺拔,是人迹罕至的地方。这是连接大后方的生命线,敌人虽然不易攻取,但亦应重视。

这个“畚箕”的南沿即是南岳衡山,如果说重庆是战时陪都,南岳则是前线指挥部,它居高临下,雄视着北方的日军。

湖南的地形很明显,两边山地不利于日军的行动,中间的江湖河网地带,尤其是粤汉铁路两边,便于日军陆海军行动。

薛岳的战区长官部里挂满了地图。他每天除了看文电,便是静静地坐在地图前,幕僚马弁没有要事,谁也不敢多讲一句话。

汇集各方的情况,他对自己的决心越来越明确了。最后,薛岳将其战略部署的核心总结为八个字:后退决战,争取外翼。

在任务、敌情、我情、地点、时间“五行”中,任务、敌情、地点、时间上大体上明了了,但“我情”,即第9战区所属军队的情况令人担心。全战区所属15个军,几乎汇集了川、滇、湘、粤、晋、东北等各省的所有杂牌军,另外也有一部分中央军。杂牌部队装备低劣,以川军为例,他们一年四季是赤足草鞋,没有水壶,背上一节竹筒以代之。使用的枪支,从国产土造到进口的,样样都有,他们自己形容自己是“八国联军”。

中央军的装备好一些。但真正装备优良的胡宗南部队在陕西,用作围困陕甘宁边区,汤恩伯部队在豫皖边区,用作对付新四军。对这些杂牌部队,一般的司令长官看不上眼。加上有的部队,特别是川军在第一期作战中成绩不佳,在南岳会议上被屡屡问罪。

最后蒋介石怕众怒难犯,引起变故,才息事宁人。

薛岳认为,对这些烂部队只要加强训练和补充,加上指挥得当,一定也能抵挡日军的进攻。

薛岳不相信冈村宁次进攻宜昌的谎话。他认为,冈村在攻取南昌后,切断了第3、9两战区的联系,为进攻长沙做好了准备。但对日军进攻的方向却不好判断;到底是湘北、鄂南还是赣北?经过缜密思考和反复比较,他认为湘北的地形便于敌军行动。所以在分配兵力的时候,他对三个方向虽然大体是平分,而湘北略显优势。

第9战区的兵力分配部署如下:

赣中高安、奉新、清安以西地区为战区前敌总指挥兼第19集团军总司令罗卓英所指挥的第1集团军第58军、第60军和第19集团军的第49、第74军和游击纵队;武宁以西地区为第30集团军总司令王陵基所指挥的第72军和第78军;第27集团军杨森所部防守赣东之渣津,并相机游击于咸宁、崇阳、蒲圻地区;第15集团军关麟徵部防守湘北新墙、营田、浏阳及九岭、渣津等地区;第20集团军商震部担任洞庭湖的防守,控制常德、桃源等地区;欧震第4军控制长沙、衡阳:薜岳为军长的新6军、张冲新3军等控制株洲、醴陵、湘潭,第11师驻守岳麓山,作为战区预备队;第70军驻守长沙附近,作为战区机动部队。

薛岳和参谋长以战区长官司令部精干人员在长沙组成指挥所,准备与日军大战一场。

薛岳的决定和部署同蒋介石的看法迥异。蒋介石对防守长沙没什么信心。早在同年4月15日,南昌会战正在进行的时候,蒋介石便致电薛岳、陈诚谓:“如敌进取长沙之动态已经暴露,则我军与其在长沙前方作强硬之抵抗,则不如作放弃长沙……”

二、将在外9月24日,军事委员会举行最高幕僚会议,会议为进行长沙会战拟定两案:一、敌人如真进攻长沙时,可在铁路正面逐步抵抗,待敌人突入长沙附近时,逐步退到株洲、浏阳、醴陵地区;二、为保持实力,避免损失,令第9战区派一个军留在长沙东侧。保卫战后,湘北主力军向浏阳、萍乡、株洲一带转移。

由此可以看出,这两个方案都是不保长沙,即是在长沙附近抵抗一下即向他处转移。“转移”二字在国民党的军事术语中,可以解释为放弃原阵地而撤退到他处,也可以解释为不抵抗而逃跑。由于概念不明确,“转移”一词成为不抵抗而丧师失地保存实力的借口。而蒋介石明确地向薛岳表示,他决定采取第一案。

薛岳拒绝执行蒋介石放弃长沙的方案。他也有理由,即“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古训,因而按照原计划布置防守长沙。

蒋介石知道薛岳这个人心如铁,意如钢,真没想到他这时不识相,不买账,在别的战区,抵抗一下即转移的方案是求之不得的,何况蒋作为最高统帅来下这样的命令,蒋介石强压住心头的怒气,让陈诚偕白崇禧到第9战区协助指挥作战。

陈诚、白崇禧二人名为“协助”指挥作战,倒不如说是干涉薛岳的指挥权。蒋介石认为他这一手一定奏效:陈诚现在还是第9战区司令长官,薛岳不过是代理;白崇禧以副总长兼桂林行营主任,是薛的顶头上司,这次看你薛岳执行不执行命令。关于这事的结果,陈诚回忆录中有一段生动翔实的记述:

当长沙战争紧张之时,陈诚奉命偕白副总长抵湘,协助薛代长官指挥作战。在出发前,陈曾提出长沙守与不守两案,奉行不守。故陈、白一到渌口(长官司令部所在地),即将最高统帅意旨告薛岳。薛不以为然,并谓:“长沙不守,军人之职责何在?”经白崇禧以“长期抗战,须保持实力”劝告,薛岳“仍以军人守土有责,不忍轻言撤退。健生坚持持久抗战,以保全实力为急务。伯陵愤然曰:‘如此我上无以对中央,下无以对国人,从今不敢再穿军衣了!’”且决心甚坚。故虽一夜之间,命薛退出长沙之电话至九次之多(按:是时敌已逼近长沙),而薛岳仍决心死守长沙。此时,陈以彼此争论过久有碍戎机,遂问薛岳部队状况如何?薛岳回答:“除少数部队失却联系外,余均英勇作战,士气极旺,”似对战事极有把握者。

陈诚遂一面与白崇禧协商,命薛岳反攻,一面将薛之决心及当时情况报告蒋介石。

陈诚回忆录中称“命薛退出长沙之电话九次之多”而未披露其姓名;其职肯定在陈、白二人之上,实乃蒋介石也。薜岳九次电话不改决心,战事激烈而把握在手、军情在胸,此乃胜利基础,非战将不能为也!

长沙自岳阳失陷,成为捍卫西南各省的前哨。日军如沿粤汉铁路南攻长沙,直逼衡阳,曲江、桂林均将受其威胁;赣西、赣南也有被包抄的危险;如沿公路可西趋常德、桃源,则鄂西宜昌、沙市亦将被其控制,湘西邵阳将被侵入,川黔两省将受震动。所以坚守长沙,即是保卫西南大后方,其意义不言自明。

1939年8月,日本平沼内阁辞职,阿部信行组阁。阿部内阁上任伊始,宣称“决以全力解决中国事件”。为此,日本设立了中国派遣军总司令部,以西尾寿造大将任总司令官,以多田骏为华北日军最高指挥官。

9月,西尾寿造到南京后即制定了攻取长沙的计划。拟在攻取长沙之后,再南指衡(阳)、永(州),西指常(德)、桃(源),扼两广之咽喉,控四川之门户,将国民党军队压迫至川黔边境,以打击中国军队长期抗战的意志。日军为实现上述目标,调集了五个师团的兵力,由赣北、鄂南、湘北三个方向向长沙进攻。

日军在3年的侵华战争中,在华北的太行山、山东的泰山、沂蒙山区、皖南的丘陵地带吃尽了八路军、新四军的苦头。

南岳游击干部训练班举办后,国民党在鄂湘赣边山区,鄂北大洪山等地也开展了游击战,日军体会到进行“山岳战”不易。日军认为山岳地带运动极为迟滞,应尽力避免谷道,以选定高地上之道路行进为有利。日军根据以往被歼的教训,其统帅部告诉属下:“假使指挥官过于爱惜部下:规避险峻高地之道路,而由谷道行进,此不但不能达到爱惜之目的,且给予擅长游击战向湖南进犯的日军之中国军队以好饵,而遭受不利且悲惨之结果”。同时再三告诉部下:“华军游击战法之持质,在诱我深入,断我归路。我在山地内进击,不论华军兵力如何强大,我定可突破前进;然在我部队通过三四小时后,我所经之道路,均已满布华兵。无警戒前进之危险,吾人应深加警惕,征诸历来战例,最危险而易惹起最激烈之战斗者,乃在背敌行军之时,倘警戒不严密,必致遭受莫大损失。”

日军以第11军冈村宁次部为主攻部队,配备有机械化兵团、瓦斯中队、海军舰队和陆军飞行队等,主攻方向为湘北:以第25军为助攻部队。具体兵力部署为:

赣北方面:第101师团,第106师团由南昌附近、赣江东西岸及武宁、张公渡方面,逐渐向靖安、安义、奉新一带集结,进攻开始后向铜鼓、浏阳进犯;鄂南方面:第33师团由咸宁、蒲圻、崇阳集结于通城及其以东地区,进攻开始后向湘北配合攻击;湘北方面:日军将第13师团由武汉铁路输送至羊楼司、五里楼,逐次向大云山以南地区集结:第6师团原在通城、岳阳间,受命后逐次向西移动。第3师团由武汉方面,以船舰向岳阳方面输送,独立第14旅团由九江、德安一带地区逐渐向滩溪、安义、靖安一线集中,攻击发起后,该部沿粤汉铁路向长沙附近进攻。

中国骑兵部队冒雨赶赴前线从兵力部署上看,日军主攻方向显然在湘北、鄂南,赣北方向为助攻。

中国军队用各个击破的战术,击破日军以达巩固长沙的目的,以第19、第1、第30、第27各集团军,阻止赣北高安、武宁、鄂南通城一带的日军,令第15、第20等集团军并第4、第70、第74、第5、第99、新6军等军,对湘北杨林街、新墙、营口等地区的日军予以阻击侧击,打破其会攻长沙的企图:正面于新墙河沿线构筑第一线阵地,于汨罗江构筑第二线阵地,于浏阳河亘永安市构筑第三线阵地;同时于幕府山脉内,构筑多数侧面阵地,于长沙附近构筑坚固之复廓阵地。一面将长沙以北的大小道路彻底破坏,改变地形,准备于正面各线阵地逐次抵抗,消耗日军攻击威力后,诱日军于长沙附近,再依正面的强韧抵抗,与侧面各军的猛烈侧击,截断日军的后方联络线,一举包围日军于长沙附近而歼灭。

9月中旬,各路日军开始了进攻长沙的战斗。

以第101与第106两个师团由江西向西边打;另以奈良支队与第6师团由湖北向南。然后奈良支队与江西日军会师于朱溪厂,再向南转西,与第3师团会师于嘉义市转而北回,这样,便可以把中国军队的陈诚第15集团军连底托起,包扎而去。

同时,日军以第3师团由岳阳沿铁路线以南,直奔上杉市;又以上村支队经洞庭湖南下至桥头驿,在表面上威胁长沙,在事实上吸住中国的核心部队,掩护东边的日军三个师团。

冈村宁次命他的第106师团与第101师团,进犯的日军炮兵部队在炮击于1939年9月14日由江西靖安奉新之线出发,各以一部(一个联队左右)分别于武宁及祥符观向中国军队佯攻。冈村要求这两个师团由上富经过袭击黄沙桥,于修水县城附近渡过修水,经渣津而至湖南的朱溪厂。

但是,冈村宁次做梦也不曾想到,中国军队在江西的第9战区前线总司令罗卓英,已非吴下阿蒙,自南昌饮恨之后,颇能指挥若定,江西的部队虽则来自四川、山西、东北,却都已身经百战,受了战火的锤炼,足以挡住皇军而有余,这些虽武器不及日军的士兵们,打了不少恶仗之后,摸了不少日军的底细,憋着劲恭候“皇军”到来;冈村宁次更不曾想到,自己认为足以对付中国军队的“兵要地理”已经欠了水准,忽略了在江西与湖南之间有幕府山等高而且广的山岳地带。

这幕府山是鄂赣二省的分水岭,东边江西的水向东流:有修水、锦水;西边湖南的水向西流,有新墙河、汨罗江、捞刀河、浏阳河。

日军两个师团的主力,首先在上富之东地区被云南名将孙渡率领的第58军当头迎击,孙渡打得坚决,使得日军只能以一部分窜向黄沙桥,其余只得改道会蚌、横桥、甘坊、找桥、铜鼓,直接奔向湖南的嘉义市。

中国军队第60军安恩溥,也是来自于云南,在会埠抵挡了日军一阵。孙渡领着第58军由小路从会埠转到甘坊,小休片刻,投入战斗。然后,孙渡和安恩溥都退到了找桥,宋肯堂的第32军,也由高安来到找桥。三个军合在一直,立起铜墙铁壁,不许日军进到找桥以西,往铜鼓与嘉义市。这些日军被打得够惨,吃够了苦头,不得不改变主意,转回沙窝里,不去黄沙桥,而一口气回了武宁,放弃了去湖南的念头。

已经到了黄沙桥的日军,也因为被来自四川的王陵基第30集团军(第78军与第71军)予以重创,不避讳抗冈村宁次的命令之大罪,一齐回到了武宁。

王耀武率领了俞济时交给他的名震淞沪的第74军,从上高穿过横桥、沙窝里,进抵烟港街,拦腰痛击了日军,王耀武第74军确实名不虚传,帮助王陵基第30集团军克复了武宁。

日军不得不再向东路,一口气跑回九江南昌之线,大败而归,没有一个日本兵能如冈村宁次之愿,由江西进入湖南。

这一幕江西战争,在10月2日收场,比湖南战事早了四天。

王陵基的第30集团军在黄沙桥打得漂亮,得到蒋介石电报赞扬电文如下:

修水王总司令方舟兄:号度总参二电悉。O密。兄率部远征,至念贤劳。贵部官兵经年作战,奋勇杀敌,殊堪嘉尚。至于困难各点,中枢均甚洞悉。除电薛代长官知照外,特复。

川。中O。宥午。令一元度。《王陵基与蒋介石往来密电(1939年9月26日)》,《抗日战争正面战场》(下),第1047页。

罗卓英打了胜仗,以洗南昌之耻,于10月2日致电蒋介石:

特急。重庆委员长蒋(另报主任白、长官陈、薛):膺密。战况:

一、高集团军方面,拂晓敌千余在找桥东北向我新十师猛攻,经我奋勇迎击,敌未得逞。

新十一师已到达找桥。四十九军方面,预一师伍团东酉由河口,夏布经董家桥,今晨向厚田街一带猛力袭击,敌据坚固工事顽抗,并放毒气三次,我官兵少数中毒,现仍对战中。我西山周营东夜向西山万寿宫、璜邯间之敌袭击,破坏其交通、通讯,策应伍团,一○五师东戍以一部出击占领狮子山、飞虎山,敌退据马鞍岭,今午我又将马鞍岭攻占,毙敌卅,获步枪一支,由文件证明该敌系一五七师。此处157师档案原件如此,查日军在中国战场无此番号,或为157联队。

二、七四军方面之敌,因甘坊、横桥被我确占,敌无法西窜,数日来,罗坊北续向九仙汤西窜者,络绎不绝,弹药皆用牛驮,以夜间行动为多。谨报,罗卓英。冬酉。钧剖。印。

《罗卓英之蒋介石密电(1939年10月2日)》,《抗日战争正面战场》(下),第1052页。

即到。渝委员长蒋、另报主任白、长官陈、薛:膺密。主任佳参一鹏电奉悉。

(一)据所获敌文件证明,此次西犯之敌,一○六师团分三部向东撤,其到达地为靖安、安义、奉新三地。师团部已到安义。

(二)此次犯修水之敌一二三联队一部,及三十三师团一部,共千余,似均向武退却。谨报。职罗卓英,灰已。25851。印。《罗卓英之蒋介石密电》,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馆藏档案。

关麟徵中国第8军军长李玉堂很小心,他奉了薛岳之命,派第3师由湖北通山之北,南下渣津,以防万一有日军由江西爬过山来,便立刻送他们回东京、神户、大阪等等老家而去。

杨森的侄儿第20军军长杨汉域,也大举南下,以一部分官兵到渣津,与第3师驻扎在一起;以主力转向麦市。

关麟徵所指挥的夏楚中第79军,也来到了桃树港。奈良晃所部队在麦市与桃树港,连续被第79军揍两次,无法往朱溪港。奈良晃也知道朱溪港未有江西的日军来到。

这一位奈良晃毕竟受过完整的军事教育,受了沉重打击,仍能踉踉跄跄向南继续钻隙,希望能够与第3师团日军在嘉义市会师。

夏楚中第79军在他后面追打,杨汉域第20军在他旁边追打,奈良晃一路招架到达了长寿街,却无力再到嘉义市。

此刻,夏楚中已经先一步到达嘉义市,在嘉义市摆开架式静候奈良晃到来。

奈良晃的实力,原只有一个旅团,略加一些重炮坦克之类,这些天以来边跑边挨揍,边挨揍边丢,已经损失不少,真懒得去嘉义市与夏楚中“一般见识”,何必扭在一起。奈良晃犹豫不决,想了又想,既然不曾遇到半个由江西来的日本兵,倒不妨再向西跑,看看三眼桥有没有从湖北来的满口“阿哩加多”、“海海、一也一也”的同乡。

奈良晃领着他的残兵败卒,跌跌爬爬地到了三眼桥,果然见到皇军第6师团的衣冠不整之辈,这些衣冠不整之辈,是来自湖南临湘县,渡过新墙河与汨罗江,穿过平江与平江城,也吃尽挨打挨饿挨冻的苦头才到达了三眼桥的。委实有点“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之感。

奈良晃见到第6师团不过如此,第6师团见到奈良晃支队不过如彼,彼此悄悄地商量一番,力量攻则不足,守也无余,最好是以一小部分向东去江西打听消息,以大部分联手朝着湖北老巢的方向转进。

两个伙计一口气转进到湖南临湘。

在湖南战场上,只剩下两支日军:第3师团(欠第5旅团)与所谓上村支队。第三师团由岳阳沿着破坏了的粤汉铁路之东,向南进军,一路冲杀到了上杉市。上村支队先乘船在洞庭湖内逛了很久,中国军队渡过汨水,追击日军。吃了不少中国军队的水雷。登陆于营田镇以后,被中国军队一个营纠缠了老半天,然后又遇到中国军队的李觉第70军与其他部队,边走边打,向南进到三眼桥与桥头驿,谁知李觉不拉倒,也跟着到了这两个地方。

中国军队在岳麓山的第11师是第9战区的直属部队,由叶佩高师长率领,奉命聊尽地主之谊,下山北上,到桥头驿迎接这位上村斡男少将。

上村支队正准备与第11师交手,突然发现情况不妙,叶佩高只是要耍戏上村,并非与他见高低。而中国军队的彭位仁带了湘中子弟兵第73军也前来应战。关麟徵也早已奉薛岳之命,派张耀明第52军,展开于平江与永安市之间的一条由东向西的长线,要从旁边对上村支队和第3师团下手,同时,杨汉域第20军与夏楚中第79军这时候还拖着第3师团和奈良支队猛捶、扯住不放,一直捶到10月1日,冈村宁次一看如此这般下去凶多吉少,赶忙命令在湖南的全部日军立即退却。退却也没那第简单,一路上吃尽中国军队不少的苦头。

再说日军派往江西的小部队,在10月5日侵入修水县城,盘踞了四天,被中国军队王陵基第30集团赶走鄂南方面:日军第33师团自10月中旬由陆空军联合作战,由崇阳、通城经高冲、麦市,桃树港、龙门厂、长寿街、嘉义、献钟向浏阳、平江进犯,由崇阳南下之兵力约两个联队,附战车20余辆。

9月22日,敌至大沙坪后,一部窜通城,一部窜塘湖市、大白塅一带,与中国守军激战。中国军队在麦市、盖文岭、白沙岭、龙门厂、献钟等地阻敌,并节节遭到截击。至10月14日,残敌分路溃退。

日军在赣北、鄂南发动进攻的时候,主攻湘北的第13、第6师团,在海军和航空兵的配合下也发起了进攻,但担任助攻的赣北、鄂南两地敌军均行动困难,前进不得。赣北的日军由奉新、高安,经甘坊、铜鼓到湖南的浏阳、汨罗,必须经过近200公里的山岳地带;从鄂南的通城、麦市,经长寿街到浏阳、汨罗,也有近160公里的山岳地区,障碍重重,补给、行动都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南岳会议后,第9战区长官部以第8军李玉堂部专任游击任务,由湘鄂赣边区挺进军总指挥樊崧甫指挥,其中下级军官大多在南岳游击干部训练班中接受过游击战的训练。会战开始后,该部以团、营或连、排为基本作战单位,多路多股向敌运输线和小股敌人游击,致使敌前受阻击,后有骚扰,首尾自顾不暇,不得不中途而返。

湘北方面:日军第3、第6、第13师团在大量航空兵的配合下,自9月18日起,由新墙河北岸开始攻击。另敌长沙舰队小型舰艇300余艘,配合海军陆战队及第3师团各一联队,在飞机的掩护下,于9月23日分由洞庭湖滨鹿角、磊石山、营田三处登陆,企图在正面进攻之同时,从侧面进击中国守军。

9月25日,军事委员会桂林行营主任白崇禧电令第9战区:

(一)目下守备汨罗、湘阴之部队应以一部极力迟滞敌人前进,主力即向醴陵、株洲方向预定地区转移,准备尔后作战;(二)为予长沙附近敌以有力打击计,应以有力兵团(二或三师)于高桥、金井附近占领侧面阵地,乘敌南进之际,与守备长沙之部队互相策应,加以侧击,此际对平江方面之安全须加顾虑;(三)第七九军之游击地区可指定于麦市、通城、朱公桥、平江一带;(四)已令第五军主力推进衡阳,一师推进至衡山。

白崇禧的电令同蒋介石的命令如出一辙,还是准备放弃长沙。

薛岳照例按照原计划,决定派一部分军队在新墙河南、汨罗江以北对日军作运动战,派一部分军队埋伏在福临铺、桥头驿以北地区,派有力部队控制金井及福临铺以东地区,等日军进入伏击区时痛击。薛岳的目的很明显,坚决保住长沙,在长沙以北利用湖南山、河的有利地形歼灭日军,这是一个积极而又大胆的行动,湘北正面的第一线部队利用阵地逐步抵抗,迟滞日军的行动,掩护主力向有利地形转移。

9月22日,日军攻击新墙河附近的草鞋岭。防守新墙河的关麟徵第15集团军随即向汨罗江南岸转移,诱敌至汨罗江南岸伏击区歼灭之。

夏楚中第79军(附第82师)在南江桥附近阵地给敌以打击后,以一部在湘鄂公路方面阻敌前进,主力在靠近湘鄂公路的幕阜山一带占领侧面阵地,从翼侧打击敌人,掩护第52军向汨罗江南岸转移。

第52军是第15集团军总司令关麟徵的基本部队,从抗战开始,参加了平汉路北段的保定抗战,徐州会战中的台儿庄战役。作战一开始,关麟徵即命令部队:“要像台儿庄歼敌一样打击日军,保卫长沙。”

第52军在向汨罗江南岸的转移中,在上杉寺附近与敌发生激战,该军将敌军击退后,随即开至汨罗江南岸福临铺集中待命。日军发现中国部队行动,即派出飞机配合兵舰不断向汨罗江与湘江交汇之三角洲营田附近大肆轰炸,敌兵舰4艘掩护登陆艇多只在营田附近江面对防守的罗奇第95师阵地猛烈轰击,强行登陆。经过一天一夜的战斗,营田失守。后来全师反攻,双方成对峙局面。

此时,薛岳令第73军彭位仁部开往汨罗江一线归关麟徵指挥,协同第52军、第37军、第79军等部对敌作战。又令第70军李觉部、第4军欧震部的张德能第59师控制在长沙至浏阳间,也由关麟徵指挥。

此时,天气连绵阴雨,敌除侦察机外,大批轰炸机因能见度低而无法出动,中日两方仅是步兵对步兵。双方的战斗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在草鞋岭地区,中国军队凭险死守,即使是战斗到早剩一兵一卒,也决不后退。张耀明第52军覃异之第195师的一排士兵,在两天中打退了日军十余次的进攻,排长和战士先后阵亡,只剩下新兵任连子一人,仍在坚持作战,枪声稀疏了,营长派另一排长前去观察,才知道只剩任连子一人。排长非常感动,对他说:

“我一定陪你流最后一滴血!”两人便收集阵地上的手榴弹,击退了进攻的日军,到了黄昏,炊事员刘庆平送饭到阵地上,看到了孤兵奋战的场面,赶快回去报告连长支援。

该排的事迹在战场上广为流传,激励着中国将士去英勇抗击日军。

日军的陆海军在洞庭湖边的营田登陆后,截断了中国军队的后路,陈沛第37军和罗奇第95师利用阵地顽强抵抗。薛岳下令,没有命令无故撤退者将以军法处置。军令如山,各师长、参谋长都到第一线督战,连、营长牺牲了,团长召集残部,继续战斗在第一线。第37军的团长就牺牲3个,仍坚持反击营田之敌,中国军队的攻击行动,大出日军意料,他们认为,在第二期的抗战中,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抵抗与反击。

就在中国军队顽强抵抗的时候,日军的后方补给逐渐感到困难。日军进攻开始之前,湘北的铁路和公路早已被彻底破坏,秋收后的农田都放了水,田间只有不到一尺宽的小路可以通行,日军的行动受到很大的阻滞。日军兵力不足,没有二线兵团,孤立分散的日军随时都有被中国军队包围歼灭的危险。

9月28日,日军一部在福临铺遭到伏击。30日,日军又在上杉市,新桥遭到中国军队的猛烈反攻。在三姐桥、福临铺、金井一线日军也遭到中国军队的侧击和伏击。日军几乎每前进一步都要靠施放毒气,才能达到攻击目的,日军的情报和指挥机关认为,这次进攻作战的对手不好对付,长久拖下去凶多吉少,现在只有退却一途了。

10月5日,中国军队击落日机一架,缴获了第11军司令官冈村宁次从咸宁指挥所发出的总退却令:

(一)本(日)军与江南敌军主力决战,全赖天佑,应一致苦斗。顽强之敌现仍潜伏于汨罗江、修江两岸地区;(二)本军为避免不利态势,应速向原地转进,以图恢复战斗力,并严密注意敌军追击。

薛岳得知这一情报,便命令全线追击。10月5日,中国军队扫荡长寿街,龙门厂一带残敌,日军主力闻风即向新墙河以北溃退。10月6日,中国军队进袭平江。集结于营田地区之敌,被中国军队驱迫,于当日夜乘船窜回岳阳。中国军队一部于次日渡湘江克复营田,随即进入湘阴。10月9日,中国军队占领新墙、杨林街、荣家湾,另派一部渡新墙河尾迫溃退之敌。

10月12日,中国军队向白螺矶追击。10月13日至19日,第9战区又恢复到会战前之态势。

这就是以日军失败而告终的第一次长沙会战。

日军的伤亡,据他们自己承认,超过6000人。

第一次长沙会战的作战经过及其战绩,从各方面的文电便可窥见一斑。

赣北方面,薛岳致蒋介石密电:

(1)10月26日电。

重庆委员长蒋:膺密。据罗总司令哿酉战电称:长沙会战赣北方面作战经过概要:

(一)作战前敌我态势:自4月攻围南昌后,敌我夹锦江下游,亘大城、奉新、靖安间,成对阵之势。我军本积小胜为大胜之旨,历月以来,经过数十战,迭有斩获。

(二)此次战役敌我使用兵力概数:(1)敌主力为106师团之全部,101师团之半部(102旅团之103、157两联队及101联队、骑兵联队各一部)、杂伪军第三师,飞机20余架,中轻战车30余辆,野山炮50余门,装甲汽车40余辆。(2)我军作战初期参加高安、会埠战斗者为49军、32军、58军、60军(欠183师)、74军(欠57师),计9个师及山炮6门。次期参加高安、上富、甘坊、找桥战斗者,为49军、74军、58军、60军、15师,计10个师。

末期参加追击战者,为49军、32军、74军,计7个师。全战役期间总计参战兵力为12个师及炮6门。

(三)敌我采用战略战术:1.敌为策应湘北敌之主力会攻长沙,采用迂回战略,先以一部(101师团之102旅团主力)对我高安行牵制攻击。主力(106师团全部)集结于奉靖地区,派一部佯攻修水,大部对我左翼行迂回攻击,企图压迫我主力于锦江南岸后取秘密迅速手段,以监视高安。佯攻修水之姿态牵制我军于赣北,并实行掩护其106师团全部及杂伪军,分两路西犯,一由奉新进占上富镇,积极修复旧公路为主要补给线。一由靖安袭取九仙汤,尔后即由上富镇经甘坊、找桥大塅及由九仙汤经山口两路会攻铜鼓,直趋浏阳,拊我战区主力之右侧背,以促其长沙会战之成功。2.我以掩护战区主力军作战右侧安全,企图相机策应主力军作战之目的,力争主动,出敌意料,向敌处处侧攻,节节包围,本作战指导,以消耗敌人始,以歼灭战终,其中经过一本委座5月铣日及9月号午电指示之意旨,以策应计划。

(四)作战前敌之动态,9月佳、灰、真等日异常活跃,不断侦炸清江、樟树、峡江各要点及我锦江、高安、米峰亘大禾岭之主阵地。敌阵地后方调动尤为频繁,其机械化部队及炮兵,时在奉新、大城、南昌间运动。或声言调防,或佯言攻高安,窥万载,以乱我耳目。本部派探多方侦察,元日得悉战车30余辆,主力在奉新,一部在大城,而奉新、陶仙岭间有野山重炮30余门,大城、赤田张间有野山炮20余门。同时张公渡、安义间有敌大部集结(待续)。等情。谨闻。职薛岳。实。宥未。尧。印。[衡阳]《薛岳致蒋介石密电(1939年10月26日)》,《抗日战争正面战场》(下),第1042-1043页。

(2)10月27日电。

渝委员长蒋:膺密。据罗总司令哿酉战电续报称:(D)巧同日高安以东139师对西犯之敌猛烈抵抗,申刻仍在连城桥,东花街、火堎上之线激战。第一集团军转进,在村前街与敌发生战斗,敌机竟日轰炸高安、会埠、上高及锦江各浮桥。申刻杨公圩发现敌百余名,被我58师挺进队击走。巧夜起敌猛攻高安。我139师皓辰9时放弃高安北城,通安、高安、南城及城西石鼓岭、姑(黄)姑岭对高(北)阵地。141师一部占领石脑圩西南高地,扼制公路,阻敌西犯。第一集团军大部到达上高东侧地区,改令其在上高以北地区集结,并令183师占领上富镇,努力搜索元(奉)、靖、会埠方面敌情,(E)哿日我搜索队驱逐龙团圩、村前街、杨公圩各二百余之敌,占领之。哿戍敌在高安城西偷渡锦河,沿岸向我炮击,焚毁民房,[除]以西樟树、斜桥、南桥何各点筑工事及空军炸我独城、上高、宜丰外,未见显著行动。本部为欲明了敌之企图,乃于已刻令49军派队向高邮市以东渡河袭敌。32军严密监视高安之敌,并以龙团圩为基点,74军以杨公圩、村前街为基点,各向东北地区努力搜索敌情。183师由上富向罗坊、阴山村攻进,即以赤岸、龙团圩、村前街、罗坊之线为反攻起线,向敌反攻,各路搜索结果知无积极行动。马夜32军开始由西南两面反攻。养辰克复高安、高城。74军亦进占斜桥、南山何,敌向东退却。(F)养已下达新部署令。49军仍派队渡河,努力袭击。王军一部由高安跟踪追击敌人。主力以石脑圩为基点,确保高安、水盆岭、岳飞场各要点。74军派一师以村前街为基点,确保斜桥、南山何、院前邹庄、店前各要点。183师进占冶城为基点,确保路口、阴山村各,相机进展马槽山、莲花山、凤凰山、马鞍岭、白鸳桥、仙女寨、段村阴山村之线。要点,各军奉令后,奋勇前进,毙敌甚多,至漾晨止。32军完全占领指定进展线,74军亦已接近指定线,惟上富、罗坊方面尚未据报,情况不明。等情。谨闻。

职薛岳。实。感酉,尧。印(衡阳)。《薛岳致蒋介石密电(1939年10月26日)》,《抗日战争正面战场》(下),第1045-1046页。

鄂南方面,樊崧甫致蒋介石密电:

(10月8日)即到。重庆委员长蒋:鞠密(加表)。据3D赵师长(即第3师师长赵锡田)鱼酉尧一电称,职师遵令,于东日由咸崇昼夜兼程,向桃树港前进,江辰展开于桃树港东北之龙背山、竹古尖、狮子岩线。酉刻攻占有小沙坪、香炉山、刀峰山线。支辰继克白岭、苦竹岭,微日拂晓继续攻击,激战至辰刻,攻占棺材山南楼岭东侧,及南之沈家湾与八镛岭,正待一鼓聚歼之际,旋敌约六七百,分援南楼岭、桃树港激战之敌。申刻我奋勇攻占桃树港,敌残部向盖文岭溃退,刻我正向占盖文岭、葛斗山、南楼岭之敌攻击,激战至鱼卯,经我反攻冲锋猛杀,敌遗尸遍野,但敌每次增援顽抗,现我仍与敌在南楼岭、葛斗山激战中。此次敌甘粕师团佐藤联队一部及其他部队经我数昼夜之猛攻,死伤极为惨重,我亦伤亡官兵1500员名。

俘获步枪11支,轻机关枪1挺,马骡各1匹,军用地图2份,工作器具80余把,防毒面具70余个,钢盔50余顶,脚踏车1辆,小日旗十余面,七五山炮弹壳220个,其他文件被服零件等甚多。等情,除电令该师速联络夏军杨师,将当面之敌袭歼外,查该师克复要点甚多,杀敌无数,足见作战勇敢,恳请优予奖励,以资鼓励。樊崧甫。齐末。身。印。(铜鼓)《樊崧甫与蒋介石来往密电(1939年10月8日)》,《抗日战争正面战场》(下),第1062-1063页。

10月24日,蒋介石复樊崧甫密电稿:

铜鼓樊总指挥崧甫:齐未身电悉:O密。赵师奋勇杀敌,战绩卓著,殊甚嘉尚。前请奖叙一节,已交去铨叙厅核办矣。川。中O,迥午。《蒋介石与樊崧甫来往密电(1939年10月24日)》,《抗日战争正面战场》(下),第1063页。

湘北方面关麟徵致蒋介石密电:

(10月6日)

急。重庆委员长蒋:膺密。(一)平江之敌大部已于冬日北撤,微晚已撤尽,我第25师该处挺进部队,已于今晨占领平江城,复向梅仙市挺进中。(二)营田已无敌迹。(三)第195师挺进部队已进至大荆街、黄谷市、黄沙街一带,正向新墙河方向挺进中。(四)敌在蒲塘、金井、新市一带,奸淫掳掠,残杀我民众,暴尸盈野,惨不忍睹,已饬掩埋并安抚流亡。又覃师吴团追击敌人,获步枪三支。特闻。职关麟徵征叩。鱼酉。《关麟徵致蒋介石密电(1939年10月6日)》,《抗日战争正面战场》(下),第1074页。

(10月13日电)特急。重庆委员长蒋:膺密。据报:(一)进犯长沙之敌于溃退时,接到其空军投下通信袋,内云:孤军深入,处处受伏。敌军遂风声鹤唳,顿时哗然,溃退益形混乱。(二)敌军此次新到之处,残暴逾常,奸杀掳掠,无所不用其极,虽猪牛皆不免其残杀,在新市、金井一带,见人皆杀,妇女即奸,并在金井曾将一孕妇奸后复剖腹取子,惨不忍睹。谨闻。职关麟徵叩。元戍。印。(高桥)《关麟徵致蒋介石密电(1939年10月13日)》,《抗日战争正面战场》(下),第1077页。

第一次长沙会战,是以新墙河以南残敌全部肃清,中国军队覃异之第195师进出新墙河以北向岳阳挺进,而逐次结束。

日军之所以失败:是作战指导错误,其支作战方面,须经140公里以上之山岳地带,始能进出浏阳附近,致主支战场无法协同,包围不能成功,而被中国军队各个击破。

日军虽有冒险向冈村宁次下达的任务迈进之精神,依其装备之优势,以肆其突击之力量,但主战场左侧之威胁并未排除,而冒险深入,终属无谋之作战。但当日军挨打时,退却准备充分,部队掌握确实,并能够迅速脱离战场。

日军分进合围的战略,必须预想到利害转换的界限,而统制各纵队的行动,日军徒然孤军深入,不顾整个作战和行动,导致被中国军队各个包围。

从中国军队方面,战略指导能主动自由,正面的阻击与侧面的截击,颇能配合适宜,捕捉日军在战略战术上的过失及时,另外中国军队在机动部队运用方面适当,主动自由有恃无恐,以能获胜利。

此役中,中国军队各级指挥官均较好的把握战场,乘日军分离突进,予以各个击破。游击战与正规战配合适时。依正面部队的节节抵抗,诱敌深入,伏击队能乘敌猛进之际,予以突击,留置日军后的挺进部队,能适时袭击敌后,以资策应,为取得胜利的原因。

遗憾的是,中国军队未能实施战场外的追击,武器装备太差,以致未能歼灭败退的日军,使日军得以退回原据点与中国军队相持。

不论怎样,薛岳在第9战区打了胜仗,消耗了日军的实力,可喜可贺。

蒋介石在重庆骄傲地对国外记者说:“华南虎薛岳,卧在长沙,日本人望而生畏喽!”

在初战长沙中,有一名中国上等兵很值得一提,他就是曹锡。

他独力击毙了日军500人以上。其沉着与荣勇,真足以流芳百世。

曹锡29岁,农家子弟,籍贯不详,是第15集团军第52军第2师的上等兵(师长是赵公武)。事情发生在1939年9月22日,新塘河之南、新墙镇之西的王街坊。曹锡在21日的夜里,把12颗手榴弹连接在一起,放在新墙河的南岸河堤之上,然后,把引线抽了出来,放在身边,他坐在河堤之上,对着河面警戒。

22日黎明4点钟开始,日军用50尊大炮对王街坊发射8000颗炮弹,射了3个钟点之后,把面积仅一平方英里的王街坊,炸成一片灰烬,比起淞沪会战的情景,更为惨烈,然而曹锡未死,仍坐在河堤之上,手指钩着机关枪,对河面密切注视。河面离他只有15米。

日军一批一批离船上岸,每批数十人,持枪走向河堤而来。来了一批,曹锡便开动机枪,消灭他们一批。侥幸未被消灭的掉头奔回河旁,伏在河滩上。

这样,日军来过了六批。第七批来了,放出毒气。曹锡所隶属的这一排仅剩下他与另一位兵士,两个人未死。

20分钟以后,毒气消散,曹锡看见了有二三十名日本兵,向河堤爬行而来,曹锡一面把手榴弹的引线掌握在手中,一面急忙拖着仅余的一位同伴跳下河堤,卧倒于稍远之外的地面。刹那之间,日军已爬上河堤,曹锡从容猛抽引线,12颗手榴弹同时爆炸,敌人死得只剩下了两三人,这两三人也都负了重伤,躺在河堤之上。

曹锡又准备了手榴弹12颗,回到河堤之上,放在一起,慢慢地再走下来,走到卧倒之处,卧倒静候。不久以后,果然又来了日本兵30人以上。轰然一声,炸得一个不留。

曹锡又重新部置一番,于是,又炸死二三十人。

就这样,前后炸死了五批敌人。这第五批敌人死去之时,曹锡自己也被炸翻的泥土埋了一些时候,幸而未死,又爬了出来。这时候,他的手榴弹已经用光。曹锡改用机关枪,而把身体躲藏在泥土堆子之中。10分钟以后,从堤的那一边,爬过来5个日本兵。曹锡把机关枪子弹一颗一颗地放,用5颗子弹打死这5个日本兵。

敌人在死前也朝他与他的同伴放了枪。他的同伴姓朱,是一个上士班长,眼睛中了子弹,不久便成仁了。祸不单行,曹锡同时发现他手中的机关枪已经不能使用,似乎里面的机件卡住了,扳机扳不动。敌人又有来的,他无法从容拆开机关枪来查个究竟。

曹锡急了一阵子,情急智生,在身旁找了一找,发现离自己200米,有一架重机枪在一具死尸之旁等他去拿。这死者是另一位中国勇士,一位机枪手。

他轻轻地爬完200米,捡起重机枪,试了一下,能用,恰好有100多名敌人蜂拥而来,以为中国士兵已死得干净,却不料曹锡突然扳动了重机枪,一下子毙倒了三十几个。剩下的六十几人,掉头狂叫而逃。

在早晨8点钟左右,营部派了一个传令兵来,告诉他敌人大队已经在王街坊之西的一千米左右渡过了新墙河,也就是到了他的侧面后边。营长命令他:“放弃阵地”,回营部去休息。

曹锡喜欢这挺重机枪,舍不得丢下,便提着它与几带子弹,跟随传令兵朝着营部的方向走。中途与敌人遭遇,枪弹从四面八方打来。曹锡的这挺重机枪又派上了用场。不幸,传令兵在这场混战中阵亡。曹锡命大,摇摇晃晃,凯旋到了营部。

营长奖勉了他一阵,告诉他,他前后打死的日本共有500名以上。营长把他带到师部,师长赵公武和他握手,立刻升他为班长,又赏法币30元(当时湖南的物价甚低,猪肉不过二毛五分一斤)。

曹锡再回营中,弟兄们把他围在中间,问长问短。问他何以那么大胆?他笑着回答:“没有什么,没有什么,看到了鬼子,也不能不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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