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明清官场抄家案
(一)从贾府被抄谈起《红楼梦》第一百零五回《锦衣卫查抄宁国府,骢马使弹劾平安州》详细描述了贾府被抄家时惊心动魄的场面:贾府合家正为贾政远行出差归家摆酒接风,亲朋好友满座,忽然一声“圣旨到!”在西平王与锦衣府堂官赵全德率领下,一大帮司官、番役、兵丁立时包围抄查了宁、荣二府与大观园。贾府人被锁拿,房被查封,财产物件被抄没。来贺的亲朋宾客吓得魂飞魄散,霎时作鸟兽散……
《红楼梦》原书是这样写的:
不多一会,只见进来无数番役,各门把守,本宅上下人等一步不能乱走。赵堂官便转过一副脸来,回王爷道:“请王爷宣旨意,就好动手。”这些番役都撩衣奋臂,专等旨意。西平王慢慢地说道:“小王奉旨,带领锦衣府赵全来查看贾赦家产。”贾赦等听见,俱俯伏在地。
王爷便站在上头说:“有旨意:贾赦交通外官,依势凌弱,辜负朕恩,有忝祖德,着革去世职。钦此。”赵堂官一迭声叫:“拿下贾赦,其余皆看守!”
……
赵堂官即叫他的家人传齐司员,带同番役,分头按房,查抄登账。这一言不打紧,吓得贾府上下人等面面相看;喜得番役家人摩拳擦掌,就要往各处动手……
在荣国府里查抄出“御用衣裙并多少禁用之物”,“两箱子房地契,又一箱借票”等等。
宁国府则被查抄的更惨。据宁国府的老家人焦大报告:“珍大爷、蓉哥儿都叫什么王爷拿了去了;里头女主儿们都被什么府里衙役抢的披头散发,圈在一处空房里;那些不成材料的狗男女都像猪狗似的拦起来了;所有的都抄出来搁着,木器钉的破烂,瓷器打的粉碎。他们还要把我拴起来……”
转眼间,一座辉煌的贵族公府变成了囚房牢笼,显赫数世、安富尊荣、钟鸣鼎食的贾府老爷、少爷太太、小姐们,一下子成了一无所有的囚犯和乞丐。照曹雪芹的原意,贾府里主要人物的下场都极其悲惨:贾宝玉沦落为“寒冬噎酸虀,雪夜围破毡”的乞丐;史湘云被卖到妓院;王熙凤被休,“哭向金陵”;平儿被卖给人家为奴……
曹雪芹在《红楼梦》中,不仅写了贾府被抄,还写了江南甄府、史府等贵族官僚家庭被抄。江南甄府被抄时,还偷偷派人送了几箱贵重物品到贾府藏匿,等等。
(二)清代抄家制度沿袭于明曹雪芹是清代雍正、乾隆时代的人。他在《红楼梦》中关于贾府等被皇帝下旨抄家的真实生动、惊心动魄的描写,正是对清雍正、乾隆年间封建统治者内部政治斗争激烈残酷,皇帝抄没政敌与臣民家产成风的真实写照。
抄家是封建专制政体中政治斗争的一种手段,是君主控制整肃臣下、对财产与权力再分配的一种形式。皇帝通过对政敌和臣民的抄家,在政治上打击他们,在人格上侮辱他们,在经济上则全部掠夺他们的财产、房屋、田地、奴仆甚至妻妾子女。这是种极其残酷野蛮的摧残与虐待,是封建专制暴政的一种典型表现。官场的凶险莫过于此。
据考证,清代的抄家制度基本沿袭明代。始作俑者是明太祖与明成祖。这两位雄才大略的皇帝对待政敌与臣民的苛刻残忍是历史上有名的,抄家就是他们除凌迟、剥皮、杀头以外对付臣民的又一常用的惩戒方法。据明末谈迁《枣林杂俎》中所记:“国初抄札法:令各处抄札人口家财,解来处卫所,成丁男子同妻小,收军充役,其余人口给予官军为奴。金银珠翠本处官司收贮,年终类解。马匹令本卫收养,给予骑卒;牛只给予屯卒。无屯处,并一应孽畜、粗重物件,尽行变卖,值钱于有司该库交收。犯人家产、田地外,内有坟茔,不在抄札之限。”
对臣民被抄家的灾难、耻辱与痛苦,《明史》卷二二六《吕坤传》记载明朝一位官员向皇帝的奏报,作了详尽的描述:
自抄没法重,株连数多:坐以转寄,则并籍家资;诬以多赃,则互连亲识;宅一封而鸡豚大半饿死,人一出则亲戚不敢藏留。加以官吏法严,兵番搜苦,少年妇女,亦令解衣;臣曾见之,掩目酸鼻!此岂尽正犯之家、重罪之人哉?一字相牵,百口难解,奸人又乘机恐吓,挟取资财,不足不止……
抄家后被变卖或被发配的“罪人”家中的妇女,受尽凌辱,最为不堪。明成祖在靖难之役后,打败了建文帝,杀害了建文帝的文臣武将齐泰、黄子澄、铁铉等人,抄没了他们的家产,对齐泰、黄子澄、铁铉等人的妻妾姐妹子女,据俞正燮《癸巳类稿》,是这样处理的:
永乐十一年正月十一日,教坊司于右顺门口奏:齐泰娣及外甥媳妇,又黄子澄妹四个妇人,每一日一夜,二十余条汉子看守着,年少的都有身孕,除生子令做小龟子,又有三岁女子,奏请圣旨。奉钦依:由他,不的到长大便是个淫贱材儿。
铁铉妻杨氏年三十五,送教坊司;茅大芳妻张氏年五十六,送教坊司。张氏病故,教坊司安政于奉天门奏。奉圣旨,吩咐上元县抬出门去,着狗吃了!钦此!
从上所引,就可知明代皇帝的抄家惩罚是何等的残忍野蛮、骇人听闻了。
(三)雍正朝抄家之风特盛清王朝入关建立政权后,对明代的一些弊政作了一些改革,但是,对那些虐民、残民、害民的政策与措施却全盘继承下来,并执行得更加严格与残酷。如文字狱,如凌迟杀人,如本文所论及的对臣民的抄家籍没之风。特别是到了清入关后的第三个皇帝雍正时,这股抄家之风达到登峰造极的程度,人数多,规模大,次数频繁,牵涉面广,以致雍正自己都说:“朕即位以来,外间流言有谓朕好抄人之家产……”(见萧奭:《永宪录》)
雍正之所以大刮抄家之风,固然与这位皇帝的苛刻、猜忌、残忍、极富于报复心的性格有关,同时也与雍正即位前后激烈残酷的争夺皇位的斗争有关。许多史料证明,雍正是用种种阴谋手段取得皇位的,并曾受到过各种政敌的联合攻击,经历了多次政治风浪。因此,他一登上皇位后,为了杀人灭口,掩盖篡位阴谋,为了打击与报复政敌、巩固自己的皇位,为了镇压任何不忠于他的人和事、树立他个人的绝对权威,他有意制造了一起起大狱,不仅对自己的政敌及其党羽进行残酷报复;而且对自己昔日的心腹,因他们知道的机密太多,也予以无情打击,关的关,杀的杀,流放的流放,抄家封产成为家常便饭。
据马国贤《京廷十有三年记》记载,雍正刚即位,即发表了一个使全国震惊的命令——拘执康熙去世前的贴身近侍赵昌,“处死刑,财产抄没,子女为奴”。显然,这是因为赵昌对康熙晚年传位事知道得太多的原因。接着,雍正对与他争夺皇位的诸兄弟下手:先把握有兵权、威望最高的皇十四子胤祯(后改名胤)召回北京,斥其“无知狂悖,气傲心高”,先将其幽禁,后送去看守祖先陵墓;后又将皇十子胤发往张家口,不久被永远禁锢;将皇九子胤禟发往西宁,后召至保定害死;对皇八子胤禩,因其人既有才干,又有势力,故先行笼络,任命其为军机大臣等要职,不久就加以幽囚暗害;对其他皇子也加以贬逐迫害。雍正对胤禩、胤禟最为痛恨,将他们分别改名为“阿其那”(狗)、“塞思黑”(猪)。《清史稿》列传七十四总论称,雍正对这些政敌的党羽、亲信、友好,也寻找时机与借口,不遗余力地加以打击与消灭,“接二连三,牵五挂四”,“生者被重诛,死者蒙恶名”,使他们莫不遭受革职、抄家、禁锢、充军或杀头的处分。
曹雪芹的父辈正是雍正痛恨的政敌胤禩、胤禟的“奸党”。曹雪芹的姑父、苏州织造李煦曾于康熙五十二年花800两银子买了5个苏州女子送给“阿其那”胤禩;曹雪芹的父亲曹继承祖辈任江宁织造,屡忤雍正“圣意”,并私藏“塞思黑”胤禟所铸的六尺来高的镀金狮子一对……雍正当然不会放过他们,先后制造借口将他们撤职罢官、抄家封产,田地、房屋、奴仆都赏给了别人:李煦家的家产与人口赏给了当时的宠臣年羹尧;曹家的房屋、家产与人口赏给了继任江宁织造的隋赫德。不过这时曹家家道早已衰弱,表面的架子未倒,内里早已蛀空,因此抄家所得,只银数两,钱数千,外有当票100多张,值数千两银子而已。以致雍正闻报,亦为之“恻然”。
曹家被抄时,曹雪芹才5岁。在他幼小的心灵上,深深地烙上了这恐怖的印象。据说,曹家后来“蒙恩”又稍稍恢复了“小康”局面,但不久就再遭打击,从此就彻底败落下来。
曹雪芹对抄家惨剧的亲身体验与多次见闻,是他在《红楼梦》中真实生动地描绘贾府被抄的重要原因之一。贾府被抄在某种程度上也可说是曹雪芹的“夫子自道”。
(四)宠臣亲信也蒙抄家之祸被抄家的厄运也落到雍正的亲信与宠臣的头上。
如隆科多,是汉军旗佟国维的儿子。佟家世代皇亲国戚、高官显禄,其财富权势,冠于一时,人称“佟半朝”。隆科多在康熙晚年,以国舅之亲,任步军统领,掌握京城卫戍兵权,又是康熙病中唯一的顾命大臣。他积极支持与辅佐雍正登上皇位。雍正初年,他备受重用,官运日隆,总理朝政,授户部尚书加太保,雍正手诏称其为舅舅而不称名,甚至肉麻地说:“此人真圣祖皇考忠臣、朕之功臣、国家之良臣,真正当代第一超群拔类之稀世大臣也。”
(孟森:《明清史论著集刊》)但煊赫不到四年,隆科多就被雍正一脚踢开,革职拿问,抄没赃银,禁锢至死。所谓的“佟半朝”,从此一蹶不振。
雍正的另一个宠臣是年羹尧,原是雍正藩邸的私人,妹为雍正王妃。年羹尧在康熙朝后期出任陕甘总督,在西北钳制统兵青海的皇十四子胤祯,保证雍正取得皇位,立有大功。
雍正登上皇位后,对他“赐爵、赐金、赐第、赐园、赐世职、赐左领”,授为大将军,加太保,封一等公,“一门四世”,皆“赍褒嘉极”,荣耀显赫,不可一世。雍正甚至对他朱批:
“朕此生若负了你,从开辟以来未有如朕负心人也”,“我二人做个千古君臣知遇榜样,尽天下后世钦慕流涎就是矣。”(孟森:《明清史论著集刊》)但不到4年,雍正却给年羹尧罗列九十二条大罪,“年及其子所有家资具抄没入官”,追赃等项银共470万余两(《雍正朝东华录》);不久,年本人与年妃赐死,其诸子处斩或充军,族属有官者革职,门客也问罪。
至于接替曹雪芹家族担任江宁与苏州制造的胡凤翚、海保、隋赫德等人,无一不落得与曹家同样的下场。接替李煦任苏州制造的胡凤翚,妻子和雍正温肃皇贵妃是姐妹。他也是显赫的皇亲国戚,但任职不到两年就被革职拿问,家资籍没,与妻妾一同自杀。苏州织造由雍正保姆的儿子海保继任。海保是雍正的宠臣,在雍正暴卒后不久,新皇帝乾隆就查抄了他的家资,海保也畏罪吞金而死。接替曹雪芹父亲曹頫任江宁织造的隋赫德,被恩赐以曹家在南京的全部田产、花园和住宅,因而曹家在南京的花园被改称“隋园”。但到了雍正十年,隋赫德也逃避不了被革职与抄家封产的命运。那“隋园”后来辗转卖给诗人袁枚,袁枚将“隋园”改为“随园”,并在此地写下了著名的《随园诗话》《随园食单》等著作。至今,此地仍沿其名。
至于在康熙、雍正朝因文字狱而被问罪抄家的知识分子就更多了。例如江南昆山著名大地主、顾炎武的外甥、一度在清王朝任过显职的徐乾学,因文字狱而被查抄家产,其子孙只得迁往安徽落户。
(五)乾隆朝抄家案层出不穷雍正死,其子爱新觉罗弘历继位,是为乾隆帝。在抄没贵族与臣民的家产上,乾隆不让其父,抄家事件仍层出不穷,薛福成《庸庵笔记》称:“动至数十百万之多,为他代所罕睹。”
如权倾一时的鄂尔泰官至军机大臣,与皇帝联姻,贵极人臣。但在鄂尔泰死后十年,因其门生胡中藻、侄鄂昌文字狱案兴起,乾隆说:“使鄂尔泰此时尚在,必将伊革职,重治其罪,为大臣植党者戒。”另一权臣张廷玉,“辅相两朝二十余年,一时大臣,皆其后进”。
他在乾隆帝尚未登基时长期做过他的师傅,后又充任过实录总裁、总理事务王大臣、军机大臣,晋封为三等伯。但结果他还是被乾隆皇帝抄了家,查封其在京住房两所,以赏其政敌史贻直,没收寓所私银一万五千两,以代其儿女亲家朱荃(四川学政)赔交赎罪官项等。张廷玉本人被逐出北京。再如江苏布政使彭家屏只因私藏了几部禁书,乾隆就赐令彭家屏自尽,将其家产全部查抄籍没。满族大臣明珠是康熙帝的亲信重臣,曾助康熙除鳌拜集团。明珠家族历康、雍、乾三朝不倒,号称“久富”。但到乾隆晚年,因明珠孙成安与乾隆宠臣和珅不和,致被抄没,明珠家族立时颓败。
在乾隆时,一些被抄家拿问的王公贵族与大臣豪绅马上败落下来,“致有不能举炊者”。
薛福成《庸庵笔记》称这些达官贵人原来是“姬侍僮仆服饰饮食玩好之物,穷极奢侈,日费不资”,一旦丢官抄家,“数年成穷窭子,又数年成乞丐”。曹雪芹家自被抄家后,迁居北京,生活困顿,“蓬牗茅椽,绳床瓦灶”,据其友敦诚所说,曹雪芹过着“举家食粥酒常赊”的贫困生活。
由于皇帝不断抄家封产,使得满朝文武与贵族臣民都心惊胆战,惶惶不可终日。《啸亭杂录》曾记:“宗室辅国公恒禄,简仪亲王侄也,素禀王之庭训,故以廉洁著,其任吉林将军时,奉饷外毫无沾染。尝危坐小阁中,将每岁出入之账簿手录封之。人问之,曰:‘以待籍没时以为证也。’”钱泳《履园丛话》中记载有人专门写了一首题为《抄家》的诗,哀叹,“人事有同筵席散,杯盘狼藉听群奴”,活画出贵族官僚家庭被抄没时的凄凉景象。
(六)嘉庆、咸丰年间的两次抄家大案清王朝在嘉庆以后,由于多种原因,对臣民的政治控制有所放松,文字狱少了,对臣民的抄家封产事也少了,直至宣统年间的一百多年中,只有两次值得记载于史的抄家大案。
一次是嘉庆四年(1799年)正月初三,乾隆帝病逝;仅仅过了5天,正月初八日,嘉庆帝就下令革除乾隆第一宠臣和珅及其党羽福长安的职务,并令刑部负责逮捕、收禁。他还命令仪亲王永璇、成亲王永瑆等人带领番役兵丁查抄和珅、福长安两人的家产。当永璇等人来到和珅豪华的府邸时,正值隆冬清晨,和珅家上下人等立即慌作一团。正在吃饭的人有的吓得扔掉了饭碗,有的吓得呕吐起来;正在梳头的妻妾吓得哆嗦不止。正月十八日和珅被赐白练自裁。
和珅家产查抄籍没后,抄出了大量的动产与不动产,有大量的现金、土地、房屋、当铺、商店等等,还有大量的稀世宝物、古玩和字画,其总价值,据说达白银八亿两,真是骇人听闻,成为轰动朝野上下的头号新闻,也成为街头巷议的热门话题。在整个清王朝被抄家的官吏中,和珅家财之巨首屈一指,鳌拜、年羹尧、明珠、讷亲等,没有一个人能与他相比。
据《朝鲜李朝实录中的中国史料》卷11说,和珅的家财使王公贵族们都为之羡慕、倾倒和垂涎:“诸皇子皆以为和家之财货若尽取,则天子亦不足贵。”和珅的家产大多转到了嘉庆皇帝手中,因此民间流传:“和珅跌倒,嘉庆吃饱。”和珅的豪华府邸后来在道光年间被赐给恭和珅被抄家后约六十三年,即咸丰十一年(1861)秋,又一位权臣被抄家杀头,他就是咸丰皇帝的宠臣肃顺。这年8月22日咸丰帝病死热河,皇子载淳继位。肃顺被咸丰指定顺,籍没其家产。关于肃顺家产被抄没的情况,台北著名历史小说家高阳在其名著《慈禧前传》中有脍炙人口的描绘:
那是文祥亲自坐了绿呢大轿来抄的。一道二龙坑劈柴胡同,肃顺的住宅立刻被团团围住。……哪个抄哪部分,是早分配好了的,一声令下,开始全面行动。文祥自己带了一班,抄肃顺的书房,主要的就是检查肃顺的个人文件。在保险箱里,大部分是别人寄给肃顺的密札,写信的人,或用隐名,或根本没有名字,光看这些,便知有许多不足为外人知道的话在内。看了一两封,文祥觉得事态严重了……辗转株连,将兴起难以收拾的大狱……
(七)结语明、清两朝是我国专制王朝历史的晚期,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与专制统治的加强,统治者内部财产与权力的争夺与瓜分也更加激烈与残酷。抄家是这种斗争的一种手段,是皇帝利用最高专制权力抢夺臣民与政敌财产、进行权力与财产再分配的一种形式。《红楼梦》中对贾府、甄府被皇帝抄家的描述,所谓“金满箱,银满箱,转眼乞丐人皆谤”,所谓“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等等,就是对这种激烈与残酷斗争的艺术的概括。